“晚山,谢谢你担心我。自从我妈死了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谁发自真心地对我说这些话了。”
“你说得没错,我家很有钱,一个月的开销可能就是别人的一辈子。”余燃放低了声音,像是自嘲般继续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我矫情,我这十几年过得一点都不幸福。”
“我刚记事没多久我妈就没了,前脚葬礼刚结束,后脚刘声他妈就带着一纸亲子鉴定找上门,刘声户口本上的出生年月比我还早五个月,我爸在和我妈刚结婚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就出了轨,在别人肚子里留了种。”
“所有人都说,我妈之所以寻死,是因为小三找上门骂她才是第三者,她看了亲子鉴定接受不了现实,一时想不开抛下我走了。”
“也许是对我妈的死有些愧疚吧,从那之后我爸在物质方面一向纵容我。”
“你说他对我不好吧,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他从来不会过问。但你说他对我好吧,我就算是无证驾驶死在了高速公路上,他看见我被撞得血肉模糊的尸体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晚山,我过得没你想象得那么轻松恣意。”余燃翻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何晚山看不清他藏在夜色里的面孔,只听见他状似轻松随意的嗓音,缓慢如凌迟般细数自己隐藏的伤口,“自从我妈死后,就再也没人关心我了。”
“从五岁到十七岁,我爸不待见我,亲戚就当我不存在,除了许落星他们我没有什么朋友。我自己也很清楚,以我这个性格,交际啊,人情练达什么的肯定不可能了。无论我是浑噩度日还是勤奋努力都没人在乎,要不是我家里还有几个臭钱,谁还肯高看我一眼。”
何晚山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等余燃说完。
等着他在黑暗里沉默,等到他收敛眼里的一切阴霾与混沌,重新变回那个嚣张又张扬的少年。
“余燃,你是在为你自己而活啊。”
何晚山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缕薄烟,刚说出口就悄无声息地融进了夜色里。
“你活着的价值不是为了报复你父亲,你得为了你自己。”
“我现在就是为了我自己。”余燃笑着凑近了他,漆黑的眼里像有光熠熠生辉。
“晚山,你就让我跟着你呗。”
我想跟你一辈子。
何晚山被这话吓了一跳,紧接着他清晰地感觉到心脏漏跳了一拍。
当一件概率极低的事件发生,人们通常喜欢把它称作巧合,譬如他做的那个梦,譬如余燃说的那句「我先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