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伯父知道,便不该觉得我要害她,何必自损来救她。”赵钦明低眉。
崔享摆摆手:“可草民信你,小女经那一事却不会信你,她之性情,我实在怕她还没等到殿下施救,就做出不可挽回的自损之事。”
赵钦明也明白,所以让姜笙找了押送的领头人,叫他多看着崔岫云一些。
“昨夜,她已同我说了要与我崔家断绝关系之事,”崔享笑道,看赵钦明担忧更深就接着说,“殿下要她安稳一生,可此非她所愿。”
“为着一桩无可挽回的事,难道还要我看她去送死吗?”他低沉着声音说。
崔享看着他摇了摇头:“草民不敢说视她为亲女一般,却也能说待她珍重至极。我并非不怕她为此而死,但我所能做不过是任她做想做的事,宁可替她收尸,不想看她郁郁一生。殿下若爱人,不该是顾着自己害怕什么呀。”
的确,只是他怕而已。
他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微撇过脸说:“难怪您许她进京了。”
“进京吗?”崔享回神,“她本打算过两年再来的,只是殿下被废之事……她觉得自己放了那些士子离开,害您被废,所以才着急进京,这我更是拦不了。 ”
“真的?”
真的是为他的事来的……
路过桃李苑时,崔享忽而顿足,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二人都不禁往里走了一些。
跟瑾王对峙已经有半炷香了,崔岫云拿着戒尺磕在自己手心,笑得浅浅淡淡,瑾王则一直瞪着她,手也藏在身后。
“殿下少了二十个字呢。”她眨巴着眼说。
他仰着头:“难道你能写得完吗?”
“能啊,臣十四岁就能。”她捻着瑾王方才写的东西,真诚说。
瑾王冷哼一声:“你父亲是钻研此事的,自然从小要求你颇多。”
“殿下想多了,我父亲名声高,却不是个会教书育人的,我可不是跟他学的。”她展示着那木质戒尺,催促他把手拿出来。
“你,你敢!”瑾王心虚地看着她。
这点痛也要躲,真是娇生惯养。
“殿下敢做不敢当,平日这样耍赖吗?怎配为人之尊啊?方才七皇子殿下课上用吃食被发现了,领板子的时候可没含糊,人家才十二岁。您这……”她故意露出了嫌弃轻蔑的神情。
“你,你放肆!”
怎么都只会这一句。
她伸出自己的手瘪着嘴看着瑾王,对方被她激怒了,最后赌着气把手伸了出来。
二十个。
她一个个打着,敛眸不去看瑾王想杀她的样子,数着:“二十。好了,殿下可以回了。”
“你等着!”
瑾王抽回自己写的课业,转身气哄哄地去找秦学士了。
她心满意足收好戒尺,转身时看到一双熟悉的靴子,下意识退了一步,望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赵钦明。
崔享方才见她在此也不方便多留,自己先出了宫,赵钦明倒是跟了进来,此时看她自顾自收拾着东西问:“药收到了吗?”
“卖了,给城中穷人施饭去了。臣贱体,用不着那么金贵的药材,”她收好书箱福身,“臣告退。”
“站住!”他看她不打算停步,拽住了她衣袖,缓和了语气问,“去年江南贪污案我被废,你是为这事入京的?”
“你怎么知道的?”她回身。
他不答,崔岫云低了头,毕竟是她害的,总是有愧所以不敢说,此时便道:“是。怎么,殿下怀疑我放那些人进京,是早就想好要害您被废的吗?”
她话里夹着枪棒,他也不介怀,试探着又问:“真的,是为了我?”
说了那么多次,他也是没信的。她已经失了兴致应付这话,轻笑:“殿下不信,就不要问。”
她抱着书箱去了前厅,赵钦明跟在她身后,她还想发怒,却不料才看到秦学士,一帮禁卫忽然闯了进来。
“秦学士,还有崔编修,”禁卫统领携剑而进说,“失礼了,请二位随我去大理寺吧。”
崔岫云猛地回头看赵钦明,他也皱着眉,对上她怀疑的眼神,心上一紧,莫名难受,缓缓摇了摇头。
这次真的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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