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道是满京中山水草木景色最卓越之地,崔衡是崔家的堂兄,在京中做官已五年,如今在户部任职。他特意在宫门前等着崔岫云,见着她了便招呼来了马车。
当年在江南时,崔衡对她也算是多有照拂,崔岫云问:“堂兄说,是今年的进士和一些官员办宴,可放榜之后都大宴叁天了,如今又是为何?”
崔衡是最温润平和的长相,笑道:“这放榜过了,不还有招亲的事吗?”
也是,进士及第之后,不论这些人出身寒门还是世家,都自有千里马来相中。
“他们的喜事,我去做什么?”她近日懒怠。
“去给你找一门喜事,这是五叔父托付我的。正巧今日是绢花宴,你不能躲。”崔衡拦住了想要下马车的她。
他口中的五叔父就是崔岫云的养父。
本朝民风要大胆许多,每年绢花宴,上至皇亲贵胄,下至贩夫走卒,在那凌云道里,男子携绢花,女子携短竹,若是遇到心意相通的,便可互换此物,一日交游。若是单相思,也可赠予喜欢的人,每年都有不少郎君娘子,手抱着一大堆绢花短竹走了出来。
凭此,每年成全了不少姻缘。
“堂兄,要不我去看看嫂子吧,这绢花宴有什么……”
崔岫云还试图挣扎,崔衡奇怪道:“你哪儿来的嫂子?”
“去年来信不是说,你要成亲了吗?”
折扇忽的一下打在她脑袋上,崔衡骂道:“我说你不给我回信,原是信也没看清,我说的是功业未竞,不虑成亲。叫你帮我劝着我父母一些。你可倒好,什么也没做吧。”
那段时日她日日忧心赵钦明,的确是忘了。
她赶紧赔罪,到了那绢花宴,郑重拍了拍崔衡的手腕:“今日我一定赔罪,一定替我寻个嫂子去。”
说完她就提起裙子一溜烟儿往女子堆里扎,气得崔衡在后头大喊“臭丫头”。
这宴要从早到晚,直到晚间,崔岫云觉得自己脚都要肿了,想着找到崔衡,回去便罢了,却不想始终不见人影。
她提着一盏兔子灯,坐在一棵河岸柳下,看着挂在树上的彩笺。
今日是第五个来找她交换信物的男子了,她摆了摆手,既不想换,也不愿接。
她正想买想吃食的时候,在腰上摸了一圈又一圈,荷包不见了。
绣着喜鹊的荷包突然被人递到了她面前,她缓缓抬眸,是个白衣男子,带着傩戏面具将那荷包递给她。
一眼,她就知道,这是赵钦明,他手心里有个小疤,那年在云州救她时落下的。
她迟疑着接过荷包,拿起灯转身就要跑。
赵钦明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硬生生把她扯回了石凳。
“蠢,荷包掉了也看不见。见了我便跑,又是何意?”他平静说着。
“殿……你心知肚明,我排的戏还没开演,怕你这会儿生我气。”她撇嘴。
“我不与你置气。”他沉声说。
她嗤笑一声:“可我要跟你置气,纵然今日陛下和萧贵妃闭关,你冒险出宫岂不是大险,到时候一败涂地,我跟谁算账去。”
她转念一想,又缓缓靠近他问:“我倒是不怀疑你有出宫的本事,不过能让你冒着这么大风险出来,一定是什么大事……”
她刚想撩拨几句,却被赵钦明揽住了腰。
被他抢先了。
一时暧昧,在这样的场合,都不会有人多看他们两眼。
“阿云!阿云你在哪儿呢?”
她听到了崔衡的声音,正想让赵钦明躲开,崔衡却一眼找到了她。
“这是……”崔衡指了指刚刚才松开手的赵钦明。
“嗯……我在宫中认识的一个侍卫。”崔岫云勉强解释着。
崔衡行礼问候,又问:“为何戴面具啊?”
“他……”崔岫云盯着赵钦明,“脸上生疮了。”
赵钦明瞥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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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钦明:想摘面具证明我脸挺好的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