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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上芍药摇曳轻浮,被昏灯一照,透出粼粼的波光来。
四下无人。
谢青绾这才慢吞吞地解开棉绸质地的衣带。
她贴身的衣物一贯柔软, 但也很是易皱, 午间被推上去的堆痕仍旧清晰可辨。
午间她好声好气地求了许多遍, 才哄得摄政王替她擦掉未干的章痕。
只是那盒印泥似乎并非朱砂所制, 而是采奇花异植、取天然色浆所制,格外染色。
腹上顾宴容之类地字眼虽然淡褪一些,却仍旧清晰可辨。
少女纤嫩的指尖触碰到那个银钩铁画的顾字,像是灼烫般倏然收回手。
她睡得早,擦着头发时便已经在不住地打着瞌睡。
素蕊在一旁看到又忧又笑,擦发时更小心一些,防着她一时不备磕到桌角上去。
谢青绾被她按得舒坦,浑然不知屋里伺候的一众丫鬟婆子无声退下。
素蕊擦去她发间最后一点水,跟着福身退出去。
谢青绾支着脑袋直犯困,抬手不知是要饮茶,还是要素蕊扶她去安置。
顾宴容握住那只手,放缓了音色问她:“绾绾想要甚么?”
谢青绾登时困意消散,有些讶然地抬起头来。
他一贯要在书房阅完今日全部的文折,连同给小皇帝布置课业。
简单一些的便由小皇帝自行决断,倘若牵涉民生大事,则亲自批复,再呈给小皇帝以供观摩。
当朝这位陛下将将十岁,自己倒隐隐有几分端肃厚重的样子,至少大眼瞧起来很有几分承继大统的意思,不负他“咨四岳,有能奋庸熙帝之载”的年号。
顾宴容因故安置得晚些,常是谢青绾沉沉睡下,模糊间感知到有温热的身躯贴上来。
她唔一声,便会听到那低沉悦耳的嗓音说:“睡。”
今日倒是很早。
他掌心热乎得谢青绾微眯起了眼:“殿下今日这么这么早。”
回眸才发觉他已换了寝衣,大约是已经盥洗过,细嗅时有淡而清冽的香,不知是怎样的兰汤。
顾宴容在她身侧坐下,很自然地揉上她云鬓
谢青绾本就更纤弱一些,乌泱泱满头的乌发披落在肩角,胸前,更衬出一张幽静脆弱的脸来。
他很自然地嗯一声,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长发掩盖下她微冷的耳垂。
大约是今日闲散一些,不用出去抄没那些个贪官污吏暗度陈仓积蓄而来的金银窟。
很难得有这样的闲暇。
顾宴容卸去华服锦袍,连同象征权势的玉冠与那柄常年沾血的剑,便也并然剥下了那身冷冽摄人的杀伐气魄。
谢青绾不住地瞄向那张冷白无暇的脸——冠袍卸去,与平日里提剑而立、生杀决断以及淡淡冷笑的模样都不同。
他身上玄黑色寝衣衣料柔缓,连同昏黄的烛光一起,生生将这位杀神然染上温和的暖色。
谢青绾恍惚生出一种“这个男人很好亲近”的错觉来。
她却不管这么多,遵从本心去触碰这张因才出浴而微有潮汽的脸。
顾宴容低眸追随她探过来的手,却没有阻止或是躲闪,纵容那双细嫩微凉的手没有章法地触碰。
再抬眼时目光深邃,没头没尾地问她:“不想喝水了?”
才很浅地摇了下头,忽然被他一手捞过来坐进怀里,微微矮身。
谢青绾更真切地嗅到他怀中净而冷冽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