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莫名有点发虚,仰在木椅间很小声说:“可我总要沐浴的,怎么留得住……”
她每晚都要沐浴,每隔三五日又要照着苏大夫开的方子配一池药浴, 好与平日里所进的汤药相辅。
顾宴容伏首在她软腹上, 松开按在她肩膀的手, 转而不轻不重地握上那截窄腰, 像是深思熟虑道:“绾绾的担心不无道理。”
谁担心这个了。
未及辩驳,便听他提议道:“不若效仿绾绾,留一个洗不掉的好不好?”
洗不掉的。
谢青绾呆了呆,一时没想出甚么印泥竟还能是水洗不褪的。
似是看出她的茫然,顾宴容不紧不慢地松开领间玄色的一粒玉扣,颈侧还未淡褪的牙印毫无预兆地展露在她眼前。
是那晚她一时羞极,很有些不知轻重地啮下的。
那圈牙痕很浅,并不狰狞,反倒小得透出点秀气来。
谢青绾还是眼睫扑闪,指尖勉强够到他颈侧,触碰时怯懦而小心:“疼不疼?”
顾宴容捉住她的手,更凑近一些,好让她细致摸到那一小圈,听她哑着嗓子颤颤道:“对不起。”
委屈中带着点挠人的气声。
谢青绾蹙紧了眉,自责又丧气地低下头去,不敢再去看他颈侧的伤痕。
下一瞬,温热的手掌钳上颌骨,不容置否地抬起她一张满满写着沮丧的脸来。
顾宴容才要开口,看到她眼睛里兜不住的一汪泪花。
指尖擦过,顿时像是被戳破一般,滚下豆大的一滴。
如幽庭外所见那回,小珍珠一样扑簌滚落下去,漂亮又可怜。
很会掉眼泪。
顾宴容终于把她从硌人的木椅间抱进怀里,嗓音带了点暖意:“绾绾。”
谢青绾补偿一般不住地为他揉着那片伤,闻言仰起脸来,带着鼻音回应他:“嗯?”
顾宴容复又捉住她的手,拇指推开整只微蜷的手掌,亲了亲她热乎乎的手心。
他容色实在说不上温柔,只是褪却了那层冰冷薄霜,显出沉寂来。
像是无声袒露最真实的一副面孔。
被他吻过的手又被按到了颈侧伤痕,像是顾宴容借她的手吻过那圈印子。
谢青绾触到伤疤的同时听到他很淡的剖白:“我很喜欢,绾绾。”
他说喜欢。
那圈牙印。
谢青绾呆住,又听他很自然地告诉她自己的论断:“它很漂亮。”
她于是迟钝地羞耻起来,掌心感知着那片伤痕,垂着眼睫没有再开口。
顾宴容却凑在她耳边接续道:“礼尚往来,我也送绾绾一个,好么?”
那晚不住沁出的血珠在她脑中一一浮现,谢青绾阖了阖眼,仰头向他显出白皙而脆弱的脖颈。
她尽量止住战栗,温顺如一头幼小羊羔:“好。”
顾宴容却把玩着她那截脖颈,轻轻淡淡道:“不是这里。”
谢青绾被松开,仰倒在书案上成堆的文折之间,嗅到轻淡的松墨之香,也朝他展献脆弱的腹心。
他咬在那枚印戳边缘。
谢青绾下意识闭紧了眼,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
没有破皮,没有伤口,只有极浅的一点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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