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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了动,指腹忽然从肩角缓缓划过她瓷白纤细的颈。
他目光定定聚落在少女粉意浅淡的唇上,一寸寸欺身贴过去。
谢青绾被他一语不发的靠近吓到,手忙脚乱地往床榻里侧躲,霎时空出大半尚留余温的床褥。
床榻凌乱。
顾宴容保持贴近的动作,指腹在她颈侧肌肤上一触而过,下了定论:“烧还未退。”
谢青绾表情一滞,显然没有料到这架势原只是探个颈温。
她躲在床榻最里侧,衾被堆积间显得只有小小一团,无知无觉道:“谢,谢殿下关照?”
顾宴容见她吓退,不欲再多言,还未来得及转身,忽见谢青绾乖觉睡进了里侧。
外侧那床被子被她细指慢条斯理地抚平,温静诚恳:“长途奔劳,殿下忙完好生歇息歇息罢。”
请他歇在哪里,不言自明。
眼下的情形纵然躲得了,待入汤泉行宫里,只怕也难躲驳杂的宫人。
这一行注定要与摄政王同榻而眠,她又何必纠结自苦。
鸦青色的床幔披落下来,摄政王掩门而去。
谢青绾仍旧脑仁钝痛,揉着额角蜷进微凉的华衾与软枕里,昏沉睡过去。
然而今夜似乎注定不太平。
她被屋外骤惊的春雷与刀剑拼杀声吵醒,极度迷茫地张开眼。
才一动身,忽然发觉身侧有沉沉的呼吸声,温热的胸膛铺天盖地覆压上来。
谢青绾浑身紧绷起来,才张开唇瓣便被一只粗砾的手重重捂上嘴。
令人发毛的悚意从脚心直蔓延上来。
下一瞬,熟悉至极的男声在她耳边压得极低,近到几乎贴上她的耳廓,带着如有实质的冷:“噤声。”
谢青绾整个上半身被他一条手臂牢牢挟控,脑内绷紧的弦却缓缓松下来。
她睡得混沌颠倒,一时没记起来自己已分了一半床榻给摄政王。
顾宴容似乎换了身寝衣,贴近她的衣料触感柔软,有极好闻的气息夹杂其中,却不是她送的那套。
男人掌心薄茧磨得她唇瓣有些麻,谢青绾挣了挣,示意他松开一些。
她葱白的食指揉着唇瓣,圆眼轻闪,声音压低道:“殿下……外面是何情况?”
大约是睡得太沉,话间带着湿湿软软的鼻音。
顾宴容松开了钳制她的手,手臂支起笼罩在她身侧,仍旧是矜漠冷淡的一贯风格:“无碍。”
他似乎全没有插手的意思,听外头焦急喊着“行刺”、“护驾”,沉沉没甚么波动。
谢青绾尚在低烧,昏沉想起他方才出门,正是巡查布防,这场行刺大约也在意料之内。
顾宴容撑着一条手臂,与她没有半分肢体接触。
谢青绾迷迷糊糊又软进衾被间,在他耳边细声问:“殿下早已料到么?”
头顶淡淡应了声,未多作解释。
谢青绾较平日里反应迟钝许多,全无察觉他异常的情绪。
乖顺听了半晌兵器相斗,迟迟不见有停歇的迹象,她压着呵欠很有些无奈道:“好吵。”
她低烧还未退尽,一把清亮的小嗓子都是哑的,眼尾香腮烧得透出浅红,目光湿漉。
顾宴容与她恍若是一冰一火两个极端。
外头那场厮杀渐被平息,小皇帝毫发无损,下旨休整半日,午后启程。
春雨过后润泽清爽,谢青绾却拢紧了窗牗,不敢再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