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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绾祝愿祖母有如南山之寿,松竹之茂。”
祖孙三代人在正厅叙话半晌,直至寿宴宾客陆陆续续开始到场,才终于不舍地作罢。
江氏陪同谢老夫人在前厅迎客,摄政王被祖父叫了去,谢青绾便携芸杏素蕊先行回了熏风院。
大约是前两日睡得太多,她虽乏力,却并不怎么困顿,索性倚在窗边几案上描了几个字。
淡青色广袖披风略微挽起,露出小截藕白纤细的腕骨。
她握笔姿势很正,临着名家之帖描了几个寿字。
侧耳,忽听得窗外有人声:“见过摄政王殿下。”
前院渐忙起来,大约是祖父吩咐了人将摄政王引至此处。
谢青绾搁下笔,起身见礼。
他平素惯常着玄色广袖长袍,神色淡下时极具威慑力,是久居高位才可浸养出的威压与气魄。
顾宴容免了她的礼,在几案另一侧慢条斯理地入座。
这位爷从来惜字如金,谢青绾倒也不觉有异,执笔继续描她的寿字。
金辉打从窗角淌进来,铺落于雪白宣纸上,星星点点沾染了她的衣袖与皓腕。
骨相流丽,气质清幽,很有几分风雅意味。
“府中藏书颇丰,现下离开宴时间还久,殿下倘若觉得无趣,不若去冷蝉阁走一走?”
顾宴容却淡淡摇头,食指轻叩着案上宣纸:“笔锋不够。”
第8章 寿宴
◎像是斑驳而厌世的一柄冷铁◎
谢青绾闻言一怔。
摄政王性情之冷她早有领教,盖因夫妻之名在外同她相敬如宾,此外便少有交集,更谈不上这些附庸风雅的闲事。
今日不知是何缘故,竟能引得他开了金口。
顾宴容淡扫过一眼后,便收了目光兀自翻阅着另一册字帖,再无下文。
南楚国富兵强盛世太平,是金银窝里浸养出的风雅自由。
谢青绾自幼习字,临的是前朝大家裴濯甫的楷书,笔锋锐利,风骨嶙峋。
眼下顾宴容手中字帖,乃是裴濯甫的真迹《响泠泉引》。
谢青绾低眉临着字,余光隐约能见男人专注的侧影。
他手骨分明,似不经意抚过卷尾微折的一角,沉沉瞧不出心绪。
谢青绾却隐隐从那侧影中品出一点别样意味——摄政王似乎与这裴濯甫有些渊源。
她提笔饱蘸了墨,皓腕稳悬灵活自如,挥毫一气呵成。
挪开成对的白玉镇纸,谢青绾揭下宣纸递给几案另一侧:“这回呢,殿下以为如何?”
顾宴容情绪不明地抬起眼来,忽然按下宣纸,缓缓递过一只手。
谢青绾会意交了笔。
却见他在砚池中舔了笔尖,一手揽袖,修长的手执笔稳劲,笔锋里是孤桀嶙峋的风骨。
谢青绾见过这双手剥皮剜骨沾尽鲜血,指骨劲瘦像是斑驳而厌世的一柄冷铁,令人生畏。
此刻锋芒收敛,倒隐约有了几分弄墨挥毫的慵怠与风流意味。
不像杀神,更似阑阳城寻常贵族名仕。
谢青绾起身去瞧他的字,被那一个竹风傲骨的“寿”字钉在了原地。
分明是一样的字,临的是同一位书法大家,他的字却活像是尽得其真传,又在形神中自有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