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杏适时回道:“是,长公主正值豆蔻之年。”
华灯初上,临华殿内宗眷诰命已纷纷入席,殿中女眷往来不绝,四下却近乎静可闻针。
内侍接过腰牌,被摄政王府四字震得一颤,险些将腰牌丢回她手里去。
谢青绾随着内侍战战兢兢的指引入了殿内,径直朝上首而去,身侧忽然有人牵住她的衣袖。
“再往上可是大不敬之罪,”顾菱华转头看向接引的内侍,威仪隐怒,“你怎么做的事?”
内侍在谢青绾身侧将腰折得极低:“王妃娘娘,请上座。”
顾菱华神色一滞。
阑阳城中亲王屈指可数,诸王妃她儿时便一一认过了。
顾菱华打量过她通身冠服制式,凝噎道:“你是那疯……”
谢青绾按住她的手。
顾菱华自知失言,回握住这位病弱且幽静的摄政王妃微冷的手,仍有些恍惚:“康乐……见过皇婶?”
谢青绾承了她的礼,微挽着裙摆在交杂的目光中步上金殿高阶,从容不迫地入了席。
静候不多时,便听得殿外有内官尖着嗓子通传道:“太后娘娘驾到——”
昭帝在时三征苗疆,强军将其全境收为附庸,余威深重。
苗疆连年来朝,若因循旧例,本是由皇帝率群臣设宴相迎。
只是今年来使,多了一位苗疆公主在列。
南楚新帝年幼,后位悬空,便只得由燕太后携皇室宗眷在紫光园设宴。
谢青绾跟着众人起身,落落大方地行了礼。
燕太后居上首右侧,空出主座:“免礼,都且入席罢。”
她神色威严:“今日设宴,是为接见苗疆来使沁娜公主,座中女眷无不是诰命加身,或仪比列侯,当拿出大朝气度,尽地主之谊。”
席中齐声应道:“妾身谨记。”
众人坐定,内侍宣沁娜公主入了临华殿。
谢青绾高坐殿上,瞧见一位宫装端束的少女缓步而来,在阶下五步之遥站定,礼数周全:“沁娜见过太后娘娘,娘娘金安。”
依南楚古制,初次觐见时献过贡品与书匣,皇帝会赐下南楚服饰,以供宴日穿着①。
这位沁娜公主便一袭南楚宫装,官话字正腔圆。
燕太后显然对她的礼数颇为满意,温声免了她的礼:“我朝礼制讲男女之别,公主不宜与前朝诸臣同席,便由哀家携众女眷铺此筵席。”
“沁娜感念娘娘惠意。”
她不大习惯地正了正衣领:“陛下可会出席此宴?沁娜还有一样珍宝要献给陛下。”
珍宝。
谢青绾悄然支起耳朵,仪态端方坐于高殿之上,饶有兴味地望了她一眼。
燕太后赐下一道茶,缓缓道:“陛下安置好群臣,自会前来。”
席间奏起礼乐,又一一尽了礼数,才终于呈上第一道菜肴。
摄政王府的席位与燕太后齐平,近乎要直逼主座,无人胆敢直视,谢青绾倒落得自在。
无话片刻,身侧的燕太后忽然开口道:“摄政王妃。”
平帝英年早逝,燕太后更是年盛,只眉宇间藏着淡淡的倦痕。
她语气既不亲热,也不冷傲,倒像是不杂星点伪装。
谢青绾朝她颔首致礼,报以同样的坦诚:“青绾还未见过太后娘娘。”
</p>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