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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未作片刻停留。
却不偏不倚将目光定格于她身上。
少女着淡青色玉雪纱披风,暗纹织银的月华罗裙碎光隐隐,像是朝晖里静待消逝的细雪。
微渺脆弱,不堪一折,顾宴容漫不经心地想。
他却不知为何一时竟出了神,谢青绾已搁下茶盏,抬眸投以清明坦荡的回视。
主座上皇帝心领神会地一笑。
梦境至此戛然而止。
谢青绾尚不明白皇帝究竟领会了甚么,翌日赐婚的谕旨已直达镇国公府。
这本非良缘,奈何皇帝自赏花宴后一病不起,更无处去说。
摄政王府已问过她的生辰八字,将六礼的章程走了一半。
尔后帝崩国丧,这桩婚事被顺理成章地被搁置下来。
大约是昨日秦月楼中一见,摄政王沉黑的目光,才教她联想起赏花宴上初见的光景。
才一动身,帐外芸杏刻意压低的声音已传了进来:“小姐醒了?”
谢青绾微觉困乏,揉着额角倦倦坐起身:“伺候盥洗罢。”
流锦明光纱帐被层层挽起。
“小姐,”芸杏将她早间惯常要喝的白芍雪蜜拿温水化了,奉至她面前。
“公爷果真最疼我们小姐。”
谢青绾本就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症,加之儿时谢家动荡,未能妥善安养,积病更深。
谢老国公重金求医,奇珍异宝将人仔细供养着。
阑阳城地居江南,雪蜜难得,一斛可抵千金。
辅之以白芍花瓣与花蕊,每日晨起时温水送服,大有裨益。
芸杏接过她饮尽的空盏:“昨儿小姐安置得早,听松院差人送了不少东西来。”
“祖母回来了?”
闺房夜里熏了沉檀,一觉倒也勉强算安稳,竟未听到动静来。
听松院乃是祖父母的住处。
祖母念佛,常到寒林寺祈福小住,算一算日子,约摸是该归府了。
芸杏道:“是,昨儿个入夜才回的,老夫人特意叮嘱过,不许惊动小姐,只交代说今早叫您到听松院去一道用早膳。”
谢青绾微微颔首。
琉璃屏风外,另一贴身侍候的丫鬟素蕊已取了那条烟水粉色浮光云罗留仙裙来。
“小姐,这浮光云罗格外衬显气色,今日陪老夫人用膳,穿这件可好?”
素蕊较芸杏大上几岁,沉稳周密,谢青绾的衣食起居大大小小的事务皆由她一手主理。
谢青绾平素最爱淡青色。
她常年避世安养,肤白似雪,着青色自然空灵幽静,明澈动人。
只是谢老夫人心疼她经年苦病,总盼着能将人养得气血莹润才好。
春日里白昼渐长。
五更初起身时,窗外柳梢尚斜斜挂着月亮,待梳洗罢已是东方将白。
谢青绾照例先到母亲院中请安,才知祖母也传了母亲去用膳。
谢老夫人日渐年迈,免了晨昏定省,更将府中大小事务全权交由谢青绾的母亲江氏掌管。
且谢老国公一贯喜静,听松院深居府内,松竹山石环绕,幽闲僻静。
若非要事,鲜少传旁人一同用膳。
谢青绾一面暗忖,一面挽着母亲同往听松院去。
才过院门,便隐隐有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