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贺正屏气凝神地坐在沙发一角看着手机,站着的私人医生手里拿着一个注射器,低声在说:不肯输液也要注射点电解质的,不然还会昏睡不醒。
韩亦程的视线避开着注射器,但眼神抗拒,身体也明显抗拒着,手虽然伸出来做出接受注射的姿态,但明显肌肉僵硬,绷得手臂线条异常明显。
各人精神都挺紧绷的,直到谢期年走进客厅抬手在柜子上以敲门的姿态敲响两下,三个人才恍然察觉他的出现。
小贺眯着眼睛,忽然跳了起来,激动地唤了声年哥?!
医生转头看了看他,又回身继续去看韩亦程手臂是否放松,能不能扎针。
而韩亦程以一种宛如梦游的神情定定地看着谢期年。
他眼睛里没有光,但冷戾的表情在落在谢期年脸上时瞬息便柔软起来。
他声音嘶哑而缓慢地唤了声:七七?
继而闭了闭眼,再睁开,仍然是那种宛如梦游的神情,声音更哑了,还透着苦。
他同时苦笑起来:除了幻听,我已经出现幻觉了吗?
医生不解地虚应了声,仍然垂着头专注地在试图让韩亦程放松,好完成注射。
但韩亦程忽然眼里一道凛光闪过。
须臾之间,医生惊叫一声,他手里的注射器被韩亦程抬手夺过,在电光石火间,韩亦程把注射器的针尖向自己手背用力扎下去。
小贺和医生同时惊叫出声,谢期年疾步过去,一把挡住了韩亦程用力向下的手臂,堪堪止住了针头扎进手背的深度。
但韩亦程的手背还是瞬息泛出了针尖扎出来的血珠。
你干什么?谢期年忍不住大吼,你疯了吗?
因为尖锐的疼痛扭曲了表情,韩亦程眼里却有了神采。他一眼不错地看着谢期年,喃喃道:我只是想确定你是不是我的幻觉
他哽着声,说不下去了。
但视线仍然不肯离开谢期年的脸,带着无可掩藏的贪婪和渴切。
谢期年把注射器用力扔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但瞬息泛起的泪滚烫地、拦也拦不住地滑出了眼眶。
韩亦程抬起手忙忙地想去擦,却又忽然惊醒地触电般收回。他急切地说:你哭了?你不要哭,我不值得你哭。
他说着,却又自己停了声音,那宛若梦游的神情再次覆盖在他脸上和眸子里。
一定是我的幻觉。他的声音里满是凄楚,七七再也不会来看我了。他更不会为我哭。他很幸福。真的,我在美国遇到他了,他对着那个男人笑,笑得很开心。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让他开心过了,我我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