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孙杰从山下姗姗来迟,带了几个保安,轻而易举挡了一众记者。
“这里是陵园,逝者长眠之地,各位记者朋友积点德吧。”
明忱手插兜大步离开,走了长长一道台阶才到梁晨阳的墓地。墓碑上的草翻了新土,放了两束新鲜花束,明忱跪下伸手想摸一摸,又触电一般缩回来。
他们以为的没错,明忱也觉得自己是害死明朝野的凶手之一。
在明朝野短短的一生中,明忱有记忆以来,他只陪了自己三年,就是现在的三年。
并不愉快,相比父子两人更像仇敌。
直到明朝野生命最后,他作为儿子,给明朝野的,仅有那换来的300cc血,多一滴也没有了。
外人的猜测不安好心,但于明忱而已不全是坏事。好比他寄托于外人恶言之上,最极端的救赎。
被戳着脊梁骨骂不孝,说的人多了就能成为事实一样。也只有这样,他恨明朝野的心才会更坚定。
明忱勒紧自己不能原谅这个始终没担当的父亲,如果明朝野的名字前总被冠上‘明忱害死’这四个字,他也算如愿了。
自从明朝野火化后,明忱没再流过一滴眼泪,整个人比从前更沉默。
桑瑶送的那几颗糖还剩最后一颗,明忱慢慢剥开放进嘴里,品味甜味丝丝蔓延。
终于明白弟弟明扬为什么对这些甜腻的东西情有独钟。心情不好的时候,大脑需要大量血清素或者多巴胺、肾上腺素,而‘甜’恰好能满足这些需求。
所以吃糖真的会快乐。
何深跟着他爸来送明朝野最后一程,好不容易摆脱何鸿宇下山又上山,这会儿跨半个山都没看到明忱的影子,以为不赶巧来晚了,转身之际骤然瞄到那抹跪在碑前的暗红色。
何深抱了两束白菊,大步跑过来,跑近了才小步挪,然后默默跪在明忱身边,放下花自言自语说:“我来看看晨阳阿姨…还有明叔叔。”
明忱一愣,望着他看没说话。
“叔叔阿姨,保佑明忱每天早睡早起,身体健康,最好多笑笑,但别长皱纹,保佑保佑。”何深拜了几拜,撑着身子和他对视。
“你知道?”明忱面上尽是诧异,他之前恶狠狠说不会把明朝野和自己母亲葬在一起,对外亦如此,装模作样远远的另买一块墓地,势要明朝野死了也孤零零落呆另一边。但,他又瞒着所有人,悄悄把明朝野葬在了梁晨阳身边。一边是华丽空壳墓地,一边是两罐紧挨的骨灰盒,这下总会圆满了吧…
这是他一个人的心事,却被何深知道了。
“你把别人眼中的明朝野葬在东区,把你眼中的父亲还给你母亲。明忱,你真是个胆小鬼。”何深换了个姿势跪在他旁边,歪头看他,难得正经道:“现在可以不用坚强,如果你想借肩膀,我这里有,借多久都行。”
明忱一瞬间慌了神,是秘密不知何时被人窥探去的失措,那人偏偏是他藏起来,最不愿触碰的何深。
何深说:“我收回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