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站了起来,还未站直眼前突然一黑,他的意识空白了一瞬,就这么摔了下去。
昏倒的时候他没觉得疼,等意识渐渐苏醒了,大约几秒之后,谈越发现肩膀和腰摔得不轻,他上上星期在客栈自杀未遂的淤青刚褪,这下又添了新的。从前骨折的地方也隐隐作痛。
谈越在心里默默说,怎么没有摔在石碑上,脑袋撞得四分五裂呢?
他静静地躺在草丛里,仰面望着庞然浓绿的树冠织成的天空面罩。这个角度看去,能见到一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地在树上蹦跶,摇头晃脑。谈越甚至闻到了茶花的清香,应该是不远处有一丛茶花。
还差一只熊过来舔他的脸。
这么想着,他又不想起来了。
谈越疲惫地合上了眼睛。
他仰面躺在草丛里,压垮了几支茶花,眼睛紧紧闭着,若是有行人路过,一定会以为此人已经死了。不知过了多久,谈越的意识又被困意蛊惑了,他丝毫不知一个黑色的身影慢慢向他走了过来直到那人一脚踩在他脑袋旁边,一只枯枝啪地断了,飞溅到谈越胸前。
谈越倏忽睁开眼。
还是一片树枝树叶,但比刚才多出来一张鬼脸。鬼脸的血红皮肤上长着黑色的斑斑点点,双目又长又细,嘴角快咧到耳根了活神的面具。
他眨了眨眼,骤然清醒了。
活神蹲下身,黑袍子披散在他脚边,染上了雾气和露珠。他伸出一节袖子或者说手,隔着一层布料摸了摸谈越的额头,又滑到他脑后的头发里,指尖触到刚刚摔到的地方,谈越疼得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活神以为他受伤了,这是在检查伤势
谈越紧紧地盯着那张面具,眼眶里,一双人类的瞳仁漠然地注视着他。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又按上了他的肩膀。
活神手指很热,和活人一样的温度。抚摸他被磕破皮的皮肤时,谈越忍不住战栗了起来。他一把抓住了活神的袖子,说:我没事
为了证明这句话,他挣扎着自己坐了起来。
活神起身,俯视了他几秒,转身就走。
诶!谈越火急火燎地站起来追他,你要去哪?
活神不为所动,快步朝树林深处走去。谈越踉跄地追了几步,险些摔倒,他扶着树,对着活神快要消失在树与树之间空隙里的身影大声问:你是不是住在湖心岛?
回答他的是几声受惊的鸟鸣。
活神又走了。谈越并不意外,他慢慢踱步回到刚刚他摔倒的地方。就在被压折的茶花丛边,有几个脚印。他回忆了一下刚刚活神蹲下来时,衣摆下露出一角的鞋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