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汶的床边跪着一圈长发白衣的女人,她们手里捧着黄蜡烛,火光摇晃,嘴里念念有词。这些是为皇帝祈福的巫女,褚术的属下。
齐汶嗅见这些烛蜡的气味,只觉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让她们下去吧。
福词还未念完。褚术说。
有什么用?齐汶皱起眉,都下去。
巫女们这才撤了。
她们一离开,很快太监就领着两位太医上前把脉。两人都说着和前段时间相似的模糊说辞:陛下须得放宽心
齐汶厌烦不已,把除褚术外的其余人都赶走了,屋子一下子空空荡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我快要和小康王团聚了。他怎么还没托梦给我,是不是已经投胎去了?齐汶说。
褚术如坐针毡。他叹了口气,握住齐汶的手道:陛下
皇帝这半月以来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多,终日昏昏沉沉,太医们皆是隐晦地暗示褚术:天子心脉有损,将不久于人世。
今日齐汶蓦地清醒了,甚至还有力气发火赶人,不必说,这是传闻中的回光返照。
不止是褚术,连齐汶自己都意识到了这点。
任褚术握着手,齐汶淡淡笑道:我要走了。
又说:也不知丞相和叔叔他们将会在宗室里挑哪个萝卜头做下任皇帝?但愿你也能把他哄得团团转吧。
齐汶的食指冰冷得仿佛在井水中捞出来的,分明屋内的炭火已经烧得这样热,他却浑身寒意。他的手从褚术的眉间缓缓拂过,漫不经心地划过鼻梁、脸颊和嘴角。
他歪着头,懒懒散散地说:差点忘了,我得先下去见父皇。若是父皇知晓了他还在的时候,你就上了我的床,日夜与我颠鸾倒凤,怕是得气得打我一顿。
褚术闻言,脸上浮起苍白的笑意:陛下后悔了吗?
两人初遇时,齐汶尚是东宫太子,褚术是皇帝身边的巫师。入宫那一年的中元节家宴,褚术和东宫太子打了个照面。
那时太子在郑朝赫赫有名,因他是独子,无兄弟姐妹,极得皇帝的重视,偏偏太子病弱,三天两头地告假,朝会和国子监时常不见他的身影,就连这种家宴,他也常常缺席。无疑,他的孱弱给郑朝带来了一抹不可明说的阴影。
褚术行礼时远远地瞧了一眼,太子齐汶的确面色苍白,眉宇一股病气,不是长命康健的模样。太子念了贺词就称病退下了,期间未与他说过一句话。
数日之后,太子骤然莅临巫师的府邸,入了内室,褚术不知何故,跪拜在他脚边。
他行了礼,忽听齐汶说道:摘了面具吧。
褚术略一迟疑,摘下脸上的面具。
宫内所有的巫师都须得以面具示人,他也不例外。
原来你长这样啊。
齐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今日着绿衣黄鞋,嫩得像把青葱,气色也比先前好了些。
后来齐汶常常打着学习巫术的幌子,一头往褚术的内室里扎,褚术没有权力拒绝。一来二去的,两人也熟稔了不少。某个午后,齐汶把褚术拉上了床,咬他的双手直到鲜血淋漓,两人甚至做了不能明说的事。在那之后,两人又多了一层隐秘关系。无数个午后,巫女们在外室施行巫术,太子和褚术就在内室的软塌上赤身裸.体地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