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原本儒雅随和的周夫子仿佛换了一个人,只见他神色急切又激动,中间还夹杂着些许震惊。明明在看着顾隐,可那微红的眼眶,以及烟波下不断滚过的复杂情愫,就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一个对他来说,定是有着非凡意义的人。
顾隐怔了几秒,低眉答道:“回周夫子,学生姓顾名隐。”
“顾隐……顾隐……”周宿重复着这个名字,继续问道,“那你的父亲和母亲呢?他们是谁?”
“家父乃当朝丞相,顾康盛。”顾隐定了定,“至于家母,无名的小人物罢了,不足提起。”
周宿闻言表情错愕,低头难以置信地喃喃道:“顾康盛?无名小人物?怎么可能……”
顾隐瞥着他仍旧抓住自己胳膊不放的手,淡淡道:“周夫子可还有其他事情吩咐?”
周宿这才松开手,表情有些黯然:“抱歉,周某失态了。”
“若无事,学生就先回去了。”顾隐说罢,就带着在一旁瞪着圆溜大眼不明所以的谢祺瑞离开了周宿的竹屋。
“顾二哥哥,”顾隐比谢祺瑞高一个头,腿比他长了不少,抱着几本书又走得很快,谢祺瑞在身后小跑着追上他,“你等等瑞儿。”
顾隐没有停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殿下,如今已耽搁了不少时辰,若我们再不快点回去抄写诗文,在下可就要走着回相府了。”
谢祺瑞疑惑道:“为什么要走着回去?顾二哥哥家的马车不等你吗?”
执行任务的第一天就丢了相府的颜面,回去不知又要接受什么样的惩罚,还会有人等他?
见顾隐不说话,谢祺瑞顿了顿继续说,“没关系,瑞儿的马车可以捎带顾二哥哥一程。”
然而对方却不领情,“不必,殿下管好自己就行。”
说完,顾隐就快步离去,留给谢祺瑞一个淡漠的背影。
而竹屋内,周宿自顾隐走了许久后才从呆愣中回身,然后神色恍惚地捡起散落在地的书籍。
“怜儿,是你走了太久的缘故吗……为什么我会有一瞬间,把那孩子当成你……”
……
等顾隐终于出了书院大门时,抬起略酸胀的眼睛,这才发现天边的云彩已近开始泛着粉色,天色已近黄昏,而书院门口,也早已没了相府马车的影子,想来也是,顾浩唅定也不想跟他同乘一车。
书院距离相府大约有三公里地,反正已经晚了,顾隐抱着书索性在大街上不紧不慢地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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