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屋内陈设就更为简单了,座椅板凳,破旧的破旧,残缺的残缺。
在屋子最里处摆放了一张小床,床上侧躺了一个人,那人瘦小的一团裹在一张破旧的薄被里。
一股凉风从坏了的窗棂处灌进来,那人瑟缩了一下-身体,却因动作大碰到了伤口,一声闷哼从被子里溢出来。
夜深人静,露重霜寒,月亮的清辉照进这空荡荡的屋内,越显冷寂。
突然,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然后又小心合上。
床上的人闻声挣扎着要坐起来,他急切地看向门口,眼神已不再如之前般死寂沉沉。
一女子熟门熟路地进了屋,向床边走去。
“和姨,您来啦。”少年稚嫩的声音略显欢快。
女子慈爱地揉了揉他的头:“隐儿饿坏了吧?和姨今天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糖心馒头!”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少年:“我一直放在怀里给你暖着,还温着呢,快吃吧。”
顾隐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盯着纸包咽了咽口水,接过后剥了外面的纸就开始狼吞虎咽。
阿和看着少年这副饿极了的样子渐渐湿了眼眶。
“和姨,你怎么哭了?”少年从白面馒头里抬头,湿漉漉的大眼看向女人。
“和姨没哭,隐儿呢?听说今天大小姐又来了,隐儿……她打的你……疼不疼?”
少年眼睛里的星光灭了几分,他低头咬了口手里的馒头,慢慢咀嚼。
“和姨,不疼的。”
阿和强忍眼泪,少年一直面对着她,不让她看到他的后背,尽管极力掩饰,可满屋子的那铁锈般的血腥味又怎么掩盖得了?
她终于还是没忍住,让眼泪决了堤。
“对不起隐儿,都怪和姨,如果当初我没跟着大夫人外出就好了,那样你就不会饿到吃了大小姐的兔子!”
她最后悔便是两年前,身为下人的她跟随大夫人去庙里进行了为期两天的祈福,她不应该去的,违抗命令被罚一顿又如何,她万不该把小顾隐一个人留在玖兰院,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相府中。
那些人平常把他当下人对待也就罢了,没想到连吃食都要被其他下人克扣。
她早该认清的,这偌大的相府里,不管是上位者还是低等的奴婢侍卫,皆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孩子!
因为他的父亲虽是这丞相府的丞相大人,而丞相府当家做主的却是他的夫人陆莺,在她的手段下,几房妾室皆无所出,偏偏身份卑贱的怜娘生了个儿子。
何其无辜,何其不幸。
顾隐慌了神,连忙放下馒头,用袖口笨拙地给女人擦着眼泪。
“和姨,不怪你,是隐儿没用,阿娘死后,要不是您,隐儿早就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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