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钦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没什么。”
虽然他这么回答了,但方暇又不瞎,就商钦刚才的表现,哪里像是没什么,只是对方这明显不想说的样子,他又不好硬逼着。
方暇想了想,又重复了一遍,“我在。”
商钦怔了一下,脸上的神色终于稍松,但眉宇间的郁色却依旧未减。
如果说那些毫无根据的野史只是让他气愤至极到想要杀人,但今日听到的那首梨园之曲才是真真正正地切中了他内心的恐惧。
阿暇会走、会离开他。
只要稍一想像这种可能,商钦就像回到了当年——回到了那个毫无依靠、随时可能死去的冷宫。
黑暗,冰冷,饥饿,还有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人的疼痛。
那些他以为自己早已忘却的感觉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商钦当然想要把人留下,他以重金寻能人异士,可是这些年登门求财的人……
那些废物!!
他们连阿暇都看不见,更遑论留下。
商钦死死咬住牙关,他现下早就不是那个毫无自保之力的孩童,但是在阿暇的事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无力。这种无力就仿佛回到了他最厌恶、最痛恨,最想要忘记的那个时候。
半晌,商钦才声音微弱地开口,“……阿暇,不要走。”
无力到他只能这么恳求着。
方暇这次真的懵住了。
他从来没见过商钦这模样,就算是当年他刚来这个世界时候,被欺负成那样的小商钦也从来都没有显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商钦已经蹲下身去,像是惧怕外面落日那点微末的余晖,他抱着膝蜷缩在窗下的阴影里。他蹲坐下去之后,无意识的向着前面伸了一下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动作陡然僵住。
他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僵滞了瞬许,又从小指开始一根根屈起原本前伸的指节,手臂也重新收回,他半蜷着将脸埋到了臂间。
方暇意识到,商钦刚才是想拉一拉他。
但是这些年下来,商钦应该也意识到他一直在避免肢体接触,所以从来都没碰过他。也就是说他这些年老父亲当下来,别说拍拍抱抱举高高了,连拉个手都没有。
肢体接触有时候能给人相当的安全感。商钦因为幼年时的经历,其实非常缺乏这种安全感,但是他却一次也没有提过。
方暇突然就心软了:这得是多懂事乖巧又听话的崽啊。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系统余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