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钦在这方面倒是不怎么瞒着方暇,这会儿被这么问了,就直接回答:“手笔谈不上,只是稍微引导了一下。父皇前些时日为了十三弟搬出宫的事茶不思饭不想,照顾父皇的田总管也跟着急上火,福寿一片孝心、不忍见干爹如此焦心,便大着胆子给了这么一个提议。”
作为商钦的第一个小弟,福寿其实并不是兰幽宫的人,反而在梁高振因为冒犯了贵人被杖毙之后,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后者的差事,又凭借着那一手高超的认干爹技巧,直接认了宫中的宦官总管当了新爹。这次商钦出宫,他没有跟来,反而是留在宫里继续给商钦传些宫中的第一手消息。方暇本来以为那就是个传话的,却没想这里面还能起这么大的作用。
半天没有听到回应声的商钦:“阿暇?”
方暇:勿cue,自闭中。
崽崽长大了,反衬出老父亲的无能了,这大概就是养一只傲天崽的心情复杂之处了。
调离京城对大多数皇子来说是个远离权力中心的苦差,但是对于既不缺能力又不怕吃苦的商钦,这种没有世家大族掣肘的地方才真正有发挥的余地。
五年时间,足够九殿下的贤名传遍了大江南北。
未免皇子在地方上经营势力,商钦这些年也是屡屡调任,一开始是调离之处的百姓自发相送数十里之远,等到了后面几年,调令下来后,即将赴任的地方甚至有百姓主动来迎。
不过对于纸醉金迷的京城来说,这点愚民口中的名声实在不算什么,他们更注重的是谁和谁结了姻亲,哪位皇子背后又添了哪个世家的支持,这位九殿下在他们眼里依旧算不了什么,他要返回京城的消息也实在没有激起什么浪花。
比起这点无足轻重的消息,现在朝臣的关心全在另一点上。
——要打仗了。
这对黎朝来说简直是个稀奇的不得了的事。
倒不是大黎没有外部威胁,看它现在龟缩南方的情形就知,北方强敌盘踞。
大黎能安稳到今日全靠大江天险阻隔。
北戎多是骑兵,不善水战,这才已然迁都南方的大黎歌舞升平了这么些年。
北戎每每有南下之意,兵将粮草还未调动,大黎的议和使者已经被遣出,这个久未动兵戈的朝廷可谓把破财消灾、以“和”为“贵”演绎到了极致。到了现在每年向北地缴纳的岁贡已经占了国库的大半开支。可即便如此,这个岁贡亦在年年加重。
这次北戎又露出南下之意,其实就是对于岁贡的份额不满、想要再提上几分。这其实已是双方之间的默契了,朝堂上甚至开始遴选使臣、又已经先一步商讨这次重订“盟约”的条件了。
倘若事情发展到这里,那和以往每次的情况一样,自是没有什么可说的:朝廷里为了重定的岁贡条件吵上几日,最后不过是退让结果多少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