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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一天彻底白费了功夫。”
织桑当时也不是没想过把穴鼠弄回去吃了算了,就当泄愤。但终究还是嫌麻烦,这才解开捕手网放走了它。
这不算什么打猎时的趣事,说起来也没什么好听的。织桑聊了几句就打住:“不过我确实没想到,隔了一天回来,却在村子门口遇到个真正的‘大货’。你说你从山上摔下来,但怎么能把衣服也摔没的?”
“……”千令没答话。
“千令?”
她发现千令低着头,表情被埋入阴影之中,整个人突然变得很安静。
“怎么了?不舒服?”
织桑冲他伸出手,可还没碰到他,千令就腾地往后一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的身形不知为何有点晃,从这个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得出他的声音很轻很缓慢。
“你的意思是,那张险些杀死穴鼠的网,是你事先就放下去的?”
“对。我经常会在林子里弄些陷阱。”织桑有点莫名:“怎么了?”
“……”
回答她的依旧是千令的沉默。
灶房里烧的水在这时开了,哐当哐当的震动着锅盖,织桑顾不得问他,架起拐杖往里去。
等她揭开盖子,准备把鱼下锅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桌椅被猛然推倒的声音。
织桑回头一看,哪里还有千令的人影。
……
畜生。
本来是想杀了他泄愤的。
都怪这只穴鼠,害得我那天一无所获。
千令夺门而出时,耳边尽是刚才织桑的声音。
这些话像是一根带着倒刃的刀,捅入他的胸腔,将他的血肉搅了个七零八落。
畜生。
她这么叫他。
那张捕兽网从一开始就是她放下去的。
她根本没想救他,只是“嫌麻烦”。
夏日的村落昼夜温差大,到了夜晚,风刮过来吹得人骨子里都冷得疼。
可千令没有停下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跑去哪里,只是一种本能,本能地不想再和织桑待在那个屋子里。
过快的步伐和混乱的情绪让他心脏开始狂跳,他渐渐感觉头晕目眩。比起恨,比起痛,一股更浓烈的鼻酸感冲上心头。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至今为止对织桑姐的感情,又算是什么?
他耗尽道行,到头来就为了一个险些杀掉自己的凡人吗?
眼眶发热,眼泪却怎么也掉不出来。他觉得自己很蠢,像个跳梁小丑。把仇人当成恩人,就这么和她生活了近两年。而她却毫不知情,不知道她那时伤害的穴鼠就是他。
村落的偏僻小径上杂草遍布,千令跑得太快,被石子绊倒摔了一跤,脸朝下,火辣辣的痛。
他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
周遭一片死寂。
他倒在那里,脑中混乱,混乱到一片空白。只是双目失神地想:也许自己这次真的会死在这里。
死了也好。
死了,就不会因为这种可笑的误会而烦恼。不用再思考那些难懂的问题。说不定就能回到那个冬天。
他不会再对一个凡人心生爱慕,不会想着牺牲道行也要报恩。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他心口一跳,挣扎着回头,以为会看见追着他过来的织桑。
但没有。
他看见了一个高大的、健硕的,体型威猛得根本不像是人的巨大生物。
“……你……”他颤抖地发出声音。
那个生物裂开血盆巨口,细长如鞭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