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耀,翟蓝的眼睛有点睁不开,配合他故意皱起眉,五官几乎黏在了一起,有点滑稽,让游真更觉得逗他很好玩。他不言不语,没看见翟蓝的不满似的,低头从包里翻出一个什么盒子扔给他。
翟蓝打开它,一副墨镜。
“戴上吧,高原阳光对眼睛伤害大。”游真说完,赶在他问“那你呢”前自如地回答,“我还有另外一副。”
什么都没带的游客失去了挑三拣四的资格,翟蓝撇了下嘴,打开盒子把墨镜架在鼻梁上。尺寸比想象中大一点,墨镜挡住了几乎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晒得微微发红的皮肤,翟蓝全不在意,左看右看,准备适应新装备。
盒子拿在手里不方便,还给游真又不太合适,他索性摘了书包准备往里扔。拆开拉链时翟蓝一低头,墨镜受重力作用立刻从鼻梁不受控地滑落。
翟蓝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再戴好。
他这次吸取教训,略微仰起头后两手按了下镜腿,试图调整松紧度适应头围未果,又放下,仿佛刚才差点发生意外都是一场错觉。
见证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游真默不作声地想:“脸真小。”
等翟蓝收拾好,顶着墨镜自觉走在前方,游真一愣,追上去的时候哑然失笑,又在心里暗说:“臭小孩这次连‘谢谢’都免了?”
于是干脆停在了原地。
少年昂首阔步走出一截突然停下,回过头。
“吃饭往哪走啊?”
听了这句理直气壮的问话,游真再也忍不住了,大踏步过去一巴掌呼噜上了翟蓝的后脑勺,掐住棒球帽檐往前按。
视线蓦地变窄,失去重心往前倒,翟蓝“啊”了声:“游真!”
“现在知道喊我了?”游真的声音就贴在耳畔,随他倾斜的弧度一起扑向地面,手臂却横在翟蓝胸前帮他站稳了,“你刚什么态度?没礼貌!”
“……我错了。”
那条手臂没有放开他,绕了半圈,从胸前挪到了后肩位置。游真自然地搂住翟蓝,一般重量倒在他肩膀,很故意惩罚他似的往下压,翟蓝站不住,伸手推他一把,游真这才大笑出声,重新站直,带着他往前走。
只是被他抱着的肩膀在阳光下好像起火,阳光压缩了影子,深色的两团被踩在脚底,乍一看,仿佛连成一串的矮胖糖葫芦。
眼前蒙上了太阳镜的茶色滤镜,长街不再晃眼,雪山的颜色也变得温柔。
但翟蓝却始终脚底悬浮,两团影子带着他一直往前,他跌跌撞撞的,有意无意地把重心落在游真那边。肩胛抵着游真的胸口,影子偶尔重叠,几乎变成了一个古怪球形,然后再迅速分开,于是游真的心跳也变得忽远忽近。
翟蓝偏过头,游真用右手搭着他,指尖有拨弦过度留下的微微扁平的茧。
他看见游真腕骨留着一小块疤,也可能是胎记。
月牙形,白得突兀。
游真说的“好吃的”就在八廓街附近。
昨晚曾途径这个路口,那时翟蓝只看到了街灯下最后的余热,直面白昼、行者、朗声交谈与偶尔一两声鸣笛,不自禁地被推入了人潮。
高饱和色块映衬蓝天与夜色完全割裂,阳光近乎透明。
游真拿着手机导航,按照女声提示左拐右拐,上楼,停在一间朴素的餐厅玻璃门外。头顶的组灯颇有十年前的装修风格,富丽堂皇又很敞亮,游真确认似的抬头低头看了好几次,最终说:“到了,就是这儿。”
招牌有汉语、藏语再加上英文,最后一行写着“LHASA NAMASTE RESTAURANT”。黑色背景彩色字体,玻璃门上贴着双手合十的少女像,欢迎四方来客。
装潢则更具特色,天花板上每个小方块都是彩虹颜色,组合在一起令人眼花缭乱。木质家具、棕色坐垫都是暖色调,棕红墙面挂有鎏金
</p>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