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世文看罢,心里有了几分猜测与疑惑。秦仁青老婆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叶世文从小门出,步行紧跟唐玉薇。
她没有驾车,独自沿路边疾走,匆匆拐进塘尾道。高跟鞋包裹纤瘦的脚,走得急了,身形稍有摇晃,显然连思绪都在焦虑。
脚步却不肯慢下。
终于从弥敦道穿过马路,直入金巴利道。
旺角威利酒店。
叶世文抬眼一看,目光流露不屑。以秦曾二人的身家,开房来这种九流宾馆,是何等龌龊的交易,生怕被人知晓。
秦仁青老婆,如今万事要经杜元授意。这回摆明要拖曾慧云下水,献出爱徒,交换儿子?作恶动机合情合理,屠振邦与杜元又再置身事外。
这个嫖客是屠振邦的人,而且重要得能左右冯世雄生死。
叶世文也进了威利酒店,却坐到狭隘大堂一角,拿鸭舌帽遮紧半张脸,目光瞄在前台办理登记手续的唐玉薇身上。
前台人员似乎很不耐烦,“喂,你讲大声点啦!是订几月几号的房?”
唐玉薇做的是亏心事,始终无法拔高音调。慌张地左右探望,又低声道了个数字。
前台嘴里不干不净抱怨几句,夺过唐玉薇的证件。前后翻看,又抬眼核对唐玉薇长相,潦草写下信息后抛回给她。
“记得下午2点前来拿房,不拿就没了,先给订金。”
唐玉薇在掏钱。
叶世文在沉思。
整个慧云体联的学生,也只有那些没亲没故的最好利用。还能被杜元一眼挑中,想来想去,只有程珊。
只能是程珊。
年幼貌美的罪人之女,本就没人在意。八年前曹胜炎那单案,当时屠振邦的态度比秦仁青更着急。日日逼着杜元去追讨款项,后来,连人都照杀。当时自己一门心思扑在冯家,哪有细思过屠振邦的动机。
现在回头,才惊觉屠振邦在意至此,是因为从中分了杯羹。商罪科里面的人,肯定早就搭上这条贼船。
如此着急献程珊出去交换冯世雄?
那个洪sir,听他说话真刺耳。本事不大,心比天高,一副假仁假义的精英模样。还没挖穿真相,他一定会阻扰冯世雄离开警署。
看来商罪科内部也会有动作。
程真摆明不想帮杜元,唯有找洪正德。兜兜转转说了半天恫吓的话,打算靠这个叁流警察一网打尽所有人?最后只差开口求洪正德放他一条生路。
叶世文忍不住嘴角轻轻勾起。
傻女,哪有人这样胁迫警察的?
等我来教你什么才叫威胁。
那个微型窃听器,花了不少钱,他现在终于觉得回本。
今日出门前,叶世文听见程真问旁边隔间那个刻薄白领借洗头水,语调客气温和,像吹在心池的一抹煦风。
“请问可不可以借你的洗头水用一次?我洗湿了头,才发现我那瓶用完了。”
“借?你摁两泵然后还给我两泵吗?”
“如果你想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你头发那么长,用起来肯定不止两泵啦!”
叶世文听得有点不爽。这个刻薄白领一定颧高骨凶,满脸恶煞,眉纹绿嘴绣红,黄皮果树上的乌鸦都比她慈眉善目。她不是说了会还吗?借给她又如何?胸围会少两寸?
程真没讲话。
再细听,她已吹干头发自己出门去买洗头水。
叶世文坐在威利酒店内,看见唐玉薇满脸愁容地离开。程真,你傻不傻?就快被人设局冚家铲了,还买什么洗头水?
买人身意外险吧。
受益人记得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