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阿文回冯家吧。”叶绮媚落下清泪,瞬间显得无限可怜,“他这世人,都没有阿爸。跟了你七年,也替你办过不少事。书念得差,人又倔强,怕是以后你收山了,他也帮不上你什么。你就当可怜我这个快死的人,让他回冯家。我们两母子欠你的恩情,我来世再做牛做马报答你。”
她说得肝肠寸断。
长睫只是飘飘一掀,脸庞便爬满哀伤的泪。叶世文手心握拳,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整屋人突然全部哑了。
都在等屠振邦的回应。
只听他长长叹一口气,不知是无奈还是妥协,有些怨怼,“说回就回?绮媚,上契是拜过关二爷的。”
叶绮媚似是早就知道屠振邦会推搪,又低声道,“屠爷,只是我的一个心愿而已。无论回不回冯家,阿文照样是你契仔,你开口,他绝对服从。”她伸手扯住叶世文手臂,“阿文,你说是不是?”
叶世文感觉到叶绮媚指甲的锐利。
她几乎是竭尽全力地掐入他的臂侧。
“是。”叶世文面无表情地回答。
屠振邦目光在这两母子交缠的手与臂间停留,又抬眼,和坐在对面不发一言的杜元交换眼风。
他们早已知道冯敬棠要乘势而上。
看来叶绮媚是打算放手一搏,赌冯敬棠对她残存几分薄情,能给叶世文留一碗冯家的饭。
屠振邦点了点头,没答肯或不肯,“迟些再讲,你先好好休息。今晚是中秋,陈姐也要赶回去拜月,我过段日子再来看你。”
叶绮媚的泪停了。
“阿文,帮我送送屠爷。”
一屋几人走到门口,屠振邦回头,沉默注视与叶绮媚长得十足相似的叶世文。这些年,也打过,骂过,教训过,叶世文仍是这副毫无大志的堕落作派。不给他做堂主,他是真的连争取的心思都没有。
十几岁少年,很稚气。假装奉承也带叁分生硬,叶世文有恨,绝非真心入黑道。
但想回冯家?也要看冯敬棠肯不肯。
“世文。”屠振邦开口,语气很冷,“好好陪你妈,她养大你,不容易的。”
门关上了。
叶世文静静立在客厅。他知道,从叁楼下到一楼,需要几分几秒;也知道,从阳台把花盆抛下,能砸出几道血痕。这些堆砌在桌上的补品,崭新靓丽,像一张张额度慷慨的嫖资。
假惺惺地补偿他们母子贱卖过的人生。
叶世文回到房内,叶绮媚低眉垂目,似是累极了。
“阿妈,你先休息一下吧。”
“过来。”叶绮媚抬起头,拍一拍自己床边位置,“儿子,过来。”
叶世文走过去,坐下。
他凑得很近,近得叶绮媚的手指能在他脸颊游走。此刻的母亲,太过温柔。像八姑抱着那个襁褓里的孙儿一样,掌心带暖,一呵一拍,便能让叶世文长久沉溺在这瞬间。
“阿文,你听我讲——”叶绮媚开口,“你一定要回冯家。”
“我入了洪安,他那么要面子,不会认我的。”
“他会认的,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你顺从他心意,他一定会认你。”
叶世文想起那个久未谋面的生父,顿时恼了,“阿妈,你为什么要帮他说话?你病那么久,他只打了四次电话,给点闲钱,打发乞丐吗?况且契爷是什么人,你也清楚,他刚刚没答应你的。我要脱离帮会,至少剥一层皮,为了那个老豆?根本不值得!他不要我,我也不要他!”
“回去。”叶绮媚语气笃定,“是争是抢,要钱要人,你自己决定。我只要你杀了屠振邦,与冯敬棠。”
叶世文怔在原地。
叶绮媚嘴角一挑,如媚行的鬼。
“你不是冯敬棠的亲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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