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傅淮提到有一件事,让傅言卿印象格外深刻。他说,在傅言卿入宫后的第三年中秋,他曾让府内影密卫首领,借西南王府入宫献礼之际,乔装入宫,想将她带出宫。只是当时她同赵墨谦感情亲厚,一直在宴会上不曾离开,后来更是直接回了赵墨谦的广陵殿,以至于错过。
那也就是说,如果没错的话,也便是今日晚上。傅言卿不想留在宫里,她父王虽然意识到景帝的心思,却从来没想到景帝已经绝情至此,对于他,一直抱着一丝希望。在他心里,大夏的安危早已胜过一切,他虽有心交出兵权,可西南战事不歇,朝中重文轻武,能担当重任的将领寥寥无几,以至于一拖再拖。
只有她脱离宫中的桎梏,她才能努力为西南王府谋求一丝生路,至少不会一点准备也无,以至于到时候只能束手待毙。
只是原本很坚决的打算,如今却让她心里有丝难过,如果她走了,赵梓砚该怎么办?那个在在她面前才难得有天真单纯的孩子,日后会变成那般压抑的人么?而且除去这个问题,她一直不明白父王如何能让她安然离开皇宫,会不会触怒景帝?
在这两方撕扯的纷扰中,中秋夜如约而至。今年中秋天气格外好,一轮明月自西方缓缓升起,一点点穿过轻薄云层,皎皎若玉盘。悬挂在暮色笼罩的皇城上空,毫不吝啬地将柔和的清辉铺洒而下。
月光下的皇宫暗影幢幢,斑驳交错间,折射出别一番景致。御花园内酒案陈列,宫中御厨精心制作的各色月饼,俱都摆上。四周的宫灯俱都燃起,张灯结彩,华丽非常,却是驱散了一地月色。
傅言卿入席不久,便推借着身体不适,暂且退席。赵墨谦原本想陪着她,傅言卿却是摇了摇头:“我离开已经是不合礼数,你若再走,陛下怕会不开心,而且随后该是赏月吟诗了,你历来喜欢这些,莫要错过了,我歇息下便好。”
赵墨谦听了也不再坚持,打发身边的随从送傅言卿离开。
傅言卿佯装回云烟院休息,却是给了些赏银,让他回去复命。宫中中秋夜宴,经历过刺杀后,守卫越发森严了,不过傅言卿可以自由在宫中行走,借着月色便在云烟院附近的太液池旁徘徊。
此处守卫不多,离云烟院最近,若是他来找他,这里必然是最好的地方。
此处远离宴会,避开了喧闹璀璨,月影倒映在寂静的太液池中,仿若沉入水底,映衬着一汪清流,宁静祥和。可心里装着事的傅言卿,却难以享受此刻的安宁,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丝轻响,似乎是什么划破夜空,带起了风声。
傅言卿眸子一眯,迅速转身,一道黑影跪在她的面前,同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傅言卿看着他,跪着的人低沉道:“影密卫首领,无言,见过小郡主。”他袖子上绣了一个纹路,正是西南王府的影密卫标志,在月色下清晰可见。
“无言?我知道你,你来宫中作何,父王让你来的?”傅言卿略带急迫地道。
“是,王爷让无言带郡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