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卿看她想知道却又小心翼翼顾虑着她的情绪,微微一笑,仿佛彻底放下了什么:“老天爷还是公平得很,谁都没有例外的。”
赵梓砚脸色微微一变,伸手撑起身子,有些紧张道:“什么代价?”
傅言卿轻轻搂着她,温声道:“都过去了,而且比起这代价,我得到的却是更多。原以为我会一辈子孤身一人,为了西南王府去谋求一丝生路。可是,上天竟然给了我如此厚待,让我遇到了你,然后,我不再是一个人了,我所求的,你都在拼命给我。”傅言卿眼圈微红,直直看着她,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赵梓砚被她一番真情剖白说的心头滚烫,墨色的眸子中似乎燃起了一簇火焰,她凝眸看着傅言卿,随后轻笑道:“我倒觉得你是老天爷赐给我的,我经常在想,那日若没有你,我估计就沉尸水底了。而随后那些年,若没有你我简直无法想象我该怎么活下去,纵然活着,怕也是生不如死。”
她这边温声甜蜜地说着,傅言卿却觉得心口堵的难受不已,在那一世这个人过得就是那样的生活,没有她,什么都没有,阴郁得仿佛没有活人气息。
发现傅言卿突然变得有些悲伤,赵梓砚微微一愣,急道:“怎么了?”
傅言卿只是看着她,却没有立刻回话。赵梓砚眉头紧敛,转过身轻轻捧着她的脸,眼里带着些许痛色,低低道:“你知不知道,我对你存了太多的好奇,太多不解。当年初识你,我还有些懵懂不知,只是觉得你太过特别。分明比我大不了多少,却懂得很多,和你一处,总觉得我当真是个孩子。那时我便觉得你不开心,原以为是因着忧心王府之事,如今回想起来,却不尽然。之前永帝宝藏,你知晓得太过详尽,几乎是亲身经历过一般,在那里你的神色也是颇为奇怪,那日看见我得紫玉也是这般,这次你如此笃定地要回京,亦是如此。我不是想逼你告知我这一切,其实不知晓似乎也无伤大雅。可是我见不得你因它难受,更……更害怕触及那些时你的模样,让我觉得既无力又无能。”
赵梓砚说到最后有些许颓然,松开手低着头不再看傅言卿。傅言卿眼神晃荡得厉害,她不知,不知这人竟然敏感至此。
伸手将她脑袋扶起来,傅言卿目光柔柔地看着她,随后亲了亲她的脸颊,温笑道:“是我不好,本来你我已然互许终身,我便不该瞒着你,只是这等事太过匪夷所思,我陷在其中十几年,也不过将将彻底接受了它。再者它的确是过去了的,除了那些记忆感觉,再也没了分毫痕迹。所以我告诉你,你也莫太放在心上,只当是我同你说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真实的梦。”
对于赵梓砚傅言卿当真是全心信任,如今经过这一遭,更是情浓之时,既然给她带来了困扰,告诉她也没什么。于是,她便一点一滴细致道来,语气中很是平静,犹如再讲述旁人的故事,没了痛,也没了那种绝望和愤恨。从太液池初遇,到后来年少时期的陪伴,最后引为知己,倾心相待。一遭剧变,那些背叛,欺瞒,利用,痛下杀手,西南王府覆灭,如今回想起来绝对是一辈子不愿再提的记忆,如今讲述却未带入太多的情感,只是平铺直叙,将这场梦境娓娓道来。
只是再如何淡然,记忆中得知真相时,那撕心般的悔恨和绝望,依旧让她难以释然。腰间的手束得紧紧的,身前贴着的身体带着暖暖的温度,让她熨帖而舒适。那胸口急剧起伏,强忍愤怒,却不停轻拍着她的背的人,给予了她无尽的安慰和暖意。
目光聚焦在赵梓砚身上,她眼里惊痛交加,脸色阴沉的可怕,腿脚不大方便的她,努力歪着身子坐直,将傅言卿牢牢抱在怀里。纵然此刻心里滔天的怒意和心痛逼得她无处可以宣泄,她还是记着最重要的是先安慰怀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