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地势急剧缩窄,乃是一条弯弯曲曲的通道,同之前塌方那处有些像。通道中十分昏暗,除了后方石室里透出的微光,几乎是一片黝黑。这条长长的路因着探寻不到全貌而显得很是压抑阴沉,更重要的是,目之所及,他们没看到亮光,也就意味着,出口还在远处,难怪赵墨笺选择妥协。
傅言卿松了口气,可也再次提了颗心,她站在赵梓砚身边,手有意无意地碰到她的手指,冰凉潮湿,在她接触时瞬间绷僵硬,这一切都让傅言卿一颗心被不断撕扯着,痛而战栗。可她只能忍着,没法明目张胆地担心,没法好好抱着她,让她舒服点,只能装作不知,任由她被那蚀心入骨的痛意折磨着,还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她知道赵梓砚在顾虑什么,一旦她毒发,对赵墨笺而言简直是犹如天助,她有解药,可以随意拿捏她们,她们只能任人宰割。可是赵墨笺便是冲着月圆之日来的,迟早都会知晓,彼时,所有人都会陷入被动。
解药她不会给的,一个千方百计要赵梓砚命的人,怎么会给她解药。傅言卿眼神越来越冷,微微瞥了眼赵墨笺,心里顿时明朗。她傻了,何苦要想着如何避免赵梓砚被害呢?只要那个想拿她命的人死了,谁又能害得了她?哪怕外面还有一群骁骑卫,哪怕日后背上谋害皇嗣的罪名,她也没法眼睁睁看着赵梓砚被这般折磨,甚至丧了命。
脑中决心已定,她陡然轻松许多,伸手便将赵梓砚冰凉的手握住了。赵梓砚一惊,勉强想要挣脱,傅言卿却是运了劲不肯松,反而侧头看了她一眼。
两人靠的近,赵梓砚清楚看到她眼中的坚持和疼惜,低了低头,最终放松下来。
傅言卿握着她的手,那纤细微凉的手指瑟缩在她手心,不断轻颤哆嗦着,偶尔忍不住便会使劲绷紧,攥地死死的。傅言卿鼻子酸的不行,只能将手指塞进她手心,不让她一个人独自凌虐着自己的手。她脑海中不断回荡着那时赵梓砚发病时痛苦的模样,此刻她已然不能想象,若无其事地跟着她们走路的赵梓砚,会是怎样的痛苦,方才她同那将军交手时,是不是已然毒发了?
越想越心疼,越想越愤怒,若不是赵墨笺她们母女,她的安儿怎么会受到如此折磨,她们竟然还是咄咄逼人,赶尽杀绝!纷纭复杂的情绪聚集于胸口,憋得傅言卿再也没了淡然,手指甚至也开始绷紧。赵梓砚感觉到她不对劲,勉强回握她的手,扯了丝笑意,轻轻摇了摇头。
只是走了百米后,眼前的通道赫然一分为二,让一行人再次顿在原地。赵墨笺回头看了看走在最后面的赵梓砚,嘴角微微勾了下,很快便隐了下去。她不紧不慢道:“这接下来估摸着也不会轻松,大家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也未曾好眠。姑且在这养精蓄锐,好生调息养伤,随后我们再决定何去何从。”
赵墨笺这话说的不无道理,傅言卿却低头沉了沉眼,她打得什么算盘,她心知肚明,只是赵梓砚这个模样,实在不能再让她撑着了,于是也点了点头,同赵梓砚一起靠在石壁上。几人都闭目调息,却没人真的入睡歇息。
赵梓砚脸色越来越难看,却依旧低声对傅言卿道:“累了吧,你靠着我睡一会儿?”
傅言卿只是定定看着她,什么话都没说,许久后,她挪了挪身子,伸手将赵梓砚抱入怀中。这石壁冷硬得很,这小傻子定然更不舒服。
赵梓砚有些愣,想起身,腰却被傅言卿圈得紧紧的。傅言卿不说话,只是揽着她,右手探到她脖颈处,手指触及她冒出的冷汗,微微拂了拂,惹得赵梓砚哆嗦了一下,见状她手指顿了顿,却是扶着她的脑袋将人压在她肩头,低声道:“我很累,你莫要乱动。”
赵梓砚当真不再动,这般依在傅言卿身上,身下便是她温热柔软的身子,她贴在她脖颈处,鼻端萦绕着她熟悉的淡淡幽香,很好闻,似乎这味道自当年认识傅言卿起,便是这般了。鼻翼轻轻煽动,她有些依恋这种感觉。虽然此刻心口,四肢百骸都痛得她难以忍受,可是这般窝在她怀里,似乎能舒服许多。因着贴得近,她能清楚听到傅言卿的心跳,还有耳边浅浅的鼻息,这样一起一伏,节奏分明。让赵梓砚恍然觉得,就这般听着她的呼吸和心跳声,也是她难以舍弃的幸福和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