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练琴,温华死了之后就更不想了。
迟越狄西装革履的来带他走,他锃亮的皮鞋踩在温华的围裙上,双眼随意的扫了一眼,他堆了满屋的玩具和衣服就装了一个行李箱。迟越狄没打算拉走那架钢琴,透过干净的镜片,他的嗓音平稳又冷静。
“钢琴这种玩意儿,不学也罢。”
迟喻觉得这是他第一次和这个男人达成某件事的共识,钢琴这种玩意儿确实没什么用。虽然在那之后的无数次,他翘了课漫无目的的游荡,不知不觉就来到学校的琴房。黑色钢琴漆已经有些脱落,琴键也不再富有弹性,音调也错的歪七扭八。但在碰到琴键的那一刻,好像有电流穿过身体。
台下和台上的视线都落在迟喻身上,以往满身戾气的少年有些迷茫的坐在钢琴前,搭在琴键上的手指微曲。穿着深绿色道具服的少年站在他身侧,绑着绿色缎带的手指搭在他肩上,男生转过身撞入如水般温柔的目光。
“没事。”付止桉向他做了个嘴型,然后便弯了眼睫。
那是迟喻第一次觉得,有一个人会忽略你所有的缺点和任性,不管你怎么推开他都会径直拥抱你。他在这一刻坚信这个人是付止桉,也只能是付止桉。
迟喻安定下胸腔中剧烈跳动的心,把注意力放在五线谱上,搭在琴键上的手指用了些力,发出清脆动听的响声。谱子不难,虽然迟喻不想承认,但在除了学习以外的事情上,他倒是都有些天赋。陪着付止桉来排练的那几天,他只不过倚在一边听过几次,就已经能大差不差的弹出来了。
余光能瞥见站在一边面带笑意的付止桉,两人时不时相交的视线让迟喻耳尖发烫。
白雪公主这场话剧删删减减最后只剩下15分钟,话剧很成功,但王霄心情却不太好。他有些不悦的冲着底下观众鞠了一躬,余光却忍不住瞥着另一头穿着白色卫衣面无表情的男生。本以为付止桉套个恶心人的道具服已经很安全了,没想到迟喻居然还能半路杀出来。有他在,他妈还有谁会看老子演的小矮人?
台下发愣的除了学生还有老师。林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上身不自觉的挺直,她瞪大了眼瞧着台上手指翻飞的少年。林静带了迟喻两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安静的迟喻。没有揪成一团的眉毛和随时要喷火的双眼,没有撸起袖子随时要和人同归于尽的气势。
就是一个干净的少年而已。
迟喻有些别扭的站在台上,头怎么都直不过来,他随着其他人站在幕布后等着落幕。看着红色的丝绒绸布一点点遮住视线,眼前的灯光缓缓暗下去。迟喻转过身打算下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揪住他的衣袖,他随着力气往下栽,直到感受到脸颊上柔软的触感。
迟喻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那张脸,女生精致的眉眼离的很近,眼中是让人无法忽略的执着,但嘴角却依旧固执的抿成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