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萝卜又买了鱼饼,这才算开胃。
扶桑屋挑二楼临窗的雅席,真冬要了归鲣跟两合“云中仙”。
“小店新到了京阪上方的好酒,您不尝尝?”
“不用了,就这个吧。”
支颐遐望远处富士山,真冬想起尾形光琳所说富士山四季之美。
彼时已是十五六的年纪,尼君慈严看不惯这等不来那人的松雪真冬成日卖身与姑子们换吃食,便索性带在身边管教。
后来同她睡了,再后来尾形光琳躲债躲到大德寺,真冬方真正意义上有了指导绘技的老师。
秋气澄澈,富士山亦看得明晰。
美丽的活火山,哪次再发怒,这扶桑屋这日本桥这大江户的万千繁华全将付之一炬。是否因这无常世事,倭人自古伤春悲秋之情徒增不减。
转目,食案对面不再有梨颊红润的女公子,一双温柔似春水的眼,扭捏地喊着“先生”。
酒液斟满,给她推去,无人喝。
“你且当我没用吧。”
好笑得想哭,不见竟比日日想见来得心胸畅快。
送走她,起初一二日尚不觉难熬,第叁日睁眼醒来还以为她在外头,起身开门,原是传信飞脚,信也并非她的信。
第四日、第五日、第六日……越是等不来她,那年那空泛的期待和日益沉淀的失落越是自逼仄长屋的角落将自己吞噬。
夜里抓心挠肺,忍不住笑这滑稽轻浮的念想。
明知她答应的就一定会来,日复一日的等待里却甘愿想她不会来。她不来,滑稽念想也不会得到期望的回应。如此就好,两不相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