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我看她也是痴心一片。”店家自顾自地斟了杯酒,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叹道,“她说自己的师傅是山中高士,世外仙姝,让她心猿意马却又染指不得。这倒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世上痴情之人何其多,能修成正果的又有几个?”
“昨日我一直想着究竟怎样的女子能值得她深情如许,如今见到姑娘你,倒觉得也配得上她的那一腔牵挂了。”
柳初年十指交叉,搭在柜台之上,听她如此夸赞却也没什么喜色:“在我看来,我徒弟配得上任何人,倒是我不值她这样。只是情之一字,向来都是说不清的,谁又能分辩的清呢?你说你常在此开解旁人,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开解旁人的?”
听了她这话,店家放下了手中的白瓷杯,若有所思地对上了她的视线,片刻后摇头道:“你能想的如此清楚,倒是我班门弄斧了。其实那些真的陷入感情的痴男怨女,又怎么可能听得进旁人的建议呢?我也知晓这一点,不过是指点几句,看她们能不能醒悟罢了。”
“便如同昨日,我劝贵徒,当断即断。”店家大抵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略微移开了视线,“姑娘倒也别怪我坏事,只是昨日我看贵徒实在是有些痛苦,故而才出此下策。喜欢一个人本该是天下第一等快事,可若为此辗转反侧受尽折磨,又何必非要勉强呢?”
“她很痛苦吗?”柳初年不经意间皱了皱眉,也微微垂了眼,“你说的又没什么错,我自然不会怪你。若你当真能开解了她,让她走出困局,我感谢你还来不及。”
店家摇了摇头,饮尽了杯中的酒,而后叹道:“只是如今我却变了主意,若让我此时再劝贵徒,我必然是要换一换说辞的。若是他日贵师徒回京,还请再来我这里一坐吧,我需得重新劝一劝贵徒了。那么现下,我先说一说对姑娘你的看法吧?”
柳初年点了点头,接过店家递来的酒:“洗耳恭听。”
“依我来看,你并非对她完全无情,反倒还有些自欺欺人。”店家直视着她的眼,仿佛想要透过这看穿她的内心一般,“你是将任何事情都看得及其透彻的人,所以若你无法保证一件事的结果,你便不会去做。换而言之,你抵触着所有脱离你控制的事情,贵徒对你的感情便是其中之一。容我斗胆猜上一猜,姑娘只怕是常年身居高位之人。”
柳初年听了她这段分析,终于将散漫收起,看着她准备如何讲下去。
“你这么做自然是有你的缘由,我也不便多加揣测。只是你不觉得这样对贵徒太不公平了吗,她从并未做过背叛于你的事情,却要承担你的猜忌与多疑。”店家摇了摇头,显然是颇为不赞同她的行为,“何况世事本就无常,从没人敢轻言看透,姑娘你所追求的本就是不切实际的。”
“你说得对。”柳初年十分坦然地点了点头,但是显然并没有太多动容。
店家有些哭笑不得,被她这油盐不进的态度噎了一通。
“你都懂,但你做不到。罢了罢了,遇上你这种人我也是劝不得了,只能希望你的小徒弟早日水滴石穿,或者回头是岸吧。”店家情知劝不动她,便有些兴致寡然,但在她将要离开之时还是叫住了她,“这世上有多少人想在一起却求而不得,姑娘还是惜福吧,莫要等到他日只剩你一人之事,才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