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汉广刚欲说话,耳边便听到“砰”的爆炸声,一旁的桌椅也随之震了震,隐约的硫磺燃烧气味随气流钻进窗户,顿时一片Oh my God和Shit乱飞。
这场战争离俞汉广很远,远到他至今觉得这48小时发生的一切,不是真的。
却又似乎很近,近到他心中像遭遇了一场轰炸,所有这些年咬着牙筑起的防线,用自尊、自负、不舍与不忘筑起的防线,在此刻尽数溃不成军。
他撑不住,亦不愿再撑,默默将头枕在了卫波的肩上;也不顾周围人声喧闹,自己手掌疼痛,就要去抚卫波的脸颊。
手指在半空划过弧线,却被捉住了。
卫波仔细审视了片刻他带着血痕的手掌,随后毫无征兆地吻了上去。
他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撩起长度及地的厚重窗帘,盖到了二人身上,布料上霎时凸浮出人形。
黑暗三度骤临,将温柔和激烈拢于其中。
“哥……别……”没了外界打扰,俞汉广这才敢溢出呻|吟。
卫波在无边黑寂中笑了。
别什么?
他偏不。
他还要在唇的热度之上,再添自己笨拙但热切的表白——探出舌尖,细细舔舐俞汉广伤口边缘的鲜血。
一言难尽的触感将俞汉广淹没。他在疼痛和温柔的双重刺激下再也无力思考,不自觉地闭上眼的同时亦失去了五感,意识一片空白。
他肺部的氧气早已排空,血液凝滞;心间恍然又生出了根曲线,和数公里以外的战火共轭。
不知退让,无法清醒,没有道德。
连着灵魂也被包围揉碎,被研磨成齑粉洒入天际没于云端,又在满是硝烟火光的都市、在微风轻抚的户外花园、在澄澈的暗紫色天空中消失不见。
刚才他问“会不会挂在这里”,此刻才发现问题幼稚。
死又何妨。
……
俞汉广再度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平躺在餐厅角落。
室内灯光已经全灭,想必发电机里的柴油也已耗尽,幸而阳光从窗帘缝隙中争先恐后地涌入,带来光明。
被分手后的这一年,身处平静的宜州,他却没有一天睡得踏实,要么如铁板上的牛柳,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要么如铁板上的活鱼,三更半夜被噩梦惊醒。
可来了乌顿,遇见了曾经无数次在梦里出现的心上人;即使动荡和死亡近在咫尺,他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沉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