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在忙,方便,你说,我特别喜欢吃。真的吗?阿姨太客气了,快递员会放快递柜的,我收到信息就去取,实在不行就让快递员扔门口。对了,你和……你哥说了吗……”
言辞间洋溢的兴奋虽然被生硬的语气掩盖,但依旧抑制不住地从他眼角眉梢溢出。
讲电话的同时,俞汉广还间或警惕地瞥了几眼孟艾。
“怎么,对我还藏着掖着呢?”孟艾手伸进口袋去摸电子烟,神情也模模糊糊,“俞汉广,你交女朋友了?小姑娘管得有点严啊。”
挂掉卫粒的电话,俞汉广一时心虚,只得搜肠刮肚地圆谎:“没有的事。是一个远房表妹,前些天我帮了他们家一点小忙,她妈妈给我寄了些特产,水果啊、酥糖啊什么的。”
“哪来的什么女朋友,老板你别瞎猜,我的心中只有一件事,就是工作。”
车子连续小幅拐弯,二人身躯左右来回地倾斜。
专车司机看向车内后视镜,很有礼貌地解释:“这里在修路。”
孟艾通过后视镜回以理解的目光。
司机放松下来,道:“看两位先生像是外地过来这边考察的。马上就到最有名的玉湖景区了,要不要去兜个风?景色很好的。”
出行市场被共享电动爹分了一大杯羹之后,打车生意不太景气。俞汉广默默吐槽,连专车司机都开始挣这十几二十块的绕路费了。
他刚欲拒绝,却见孟艾按下了半扇车窗:“好啊,看一眼也好。”
江南初冬常有薄霾,惨白太阳挂在天上,似乎成了某种装饰品。
“雨过天晴湖山如洗,问郎君家住在哪里,改日登门叩——谢——伊——”(2)
一时间,沿路又有阿姨爷叔咿咿呀呀,哼着水磨一样的软腔。
司机彻底打开了话匣子:“这是我们宜州的土戏,唱的是书生和妖精。”
“个么宜州自古出文人书生。才子佳人唱腻了,什么人狐恋呀、状元仙女呀,就是要奇奇怪怪的故事才有意思的。”
孟艾听了只是笑。
俞汉广此刻完全无法理解老板的笑容,他满脑子都是棘手的项目,对于闹中取静的这份美好,实在无福消受。
小学语文课上,他就学过“情景交融”的道理——观景,实际上和心境有很大的关系。眼前的景致要契合心中的念想,否则就看不进去。
不是景的问题,更不是人的问题。
专车挤在人海车流里,根本挪不动。孟艾望向路边成群结队拎着饭盒茶缸的大爷大妈:“今天什么日子?人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