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海遥将茶水点好,倒进三只建盏中,分别递给了孟艾和赵惠风,扁嘴道:“你们这游戏欸,堵得慌。”
对面沙发的赵惠风是被孟艾拉过来一起讨论解决方案的,闻言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是比电视剧还曲折呢,看来,生活来源于电视节目呀。”
俞汉广不敢坐,双肘只好支在邹海遥身后的沙发上。
他莫名觉得赵惠风的话耳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只得苦涩笑道:“老邹,赵老师,就别拿我开涮了。现在这情况,能告那个蹈火工作室吗?”
赵惠风摇头,眼镜被茶水热气蒙上了层雾,神色隐没在白茫茫的水汽里。
“我再问一遍,你们的想法在前,那个工作室的游戏在后,是他们剽窃,确定吧?”孟艾斜靠在电脑桌前问道。
卫波接得很快:“概率极大。”
孟艾刚欲张口,又听赵惠风道:“其实即使完全确定,法律也无计可施。”
“像代码、文案,设计等等作品,可以走版权保护;而游戏名称、人物道具,可以走商标保护;但法律不保护逻辑和创意。”赵惠风放下建盏,“而且仅凭一个一模一样的名字做为证据,未免牵强了。”
他的话如尖细钢针,扎破了俞汉广心头积聚许久的企望。
“不能说被偷的苦主没动作,小偷就没错吧……”俞汉广无奈苦笑。
代码出了漏洞,会亏钱;可法律出了漏洞,却能赚钱。
他可以接受人性的阴暗面,但对制度和系统的不作为,有些义愤填膺。
赵惠风耸了耸肩:“我会努力寻找妥善的解决方案。但是,汉广,有些事情你要接受。所谓‘法’字,三点水加一个去。流水落花,经常天不遂人愿。”
流水落花。
在奸猾的人心面前,法律往往显得幼稚而可笑。
“我提醒一句,最近盯紧着点儿,”邹海遥道,“如果在屋子里看见了一只蟑螂,说明至少存有一百只。”
俞汉广手肘把沙发压出了两个深窝,十指叉进头发里迅速地揉搓着,脸上也皱得看不清楚眉毛眼睛,冲口而出道:“苍天啊!太难了。”
他用余光瞥了眼脸色凝重的卫波,胸腔继而一阵发闷,声音愈加无力:“这还做个毛线……”
“想壮士断腕?”孟艾终于插上了话,“这游戏如果不做了,沉没成本可是有点大。”
——“我没说不做了!”
——“不想。”
俞汉广和卫波几乎同时答话,说完,二人还心有灵犀地对望了一眼。
孟艾直起身子对着俞汉广,正颜厉色道:“游戏这行就是这样,无论你愿不愿意竞争,总有人会想方设法把你踩在脚底下。俞汉广,你在爱梦干了六年,这道理你还不明白?”
“想把事情做成,就是会有无数的障碍,又他妈难搞,又他妈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