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慕淮是个占有欲非常强的人,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将金丝雀抓进笼子里,但是不行,于是她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在金丝雀身边安上监控、装上定位器,在金丝雀的日常用品之中放上窃听的仪器……
这样来看,她像个变态一般。
可是她忍不住。
长达数十年的、突然出现的梦境让她已经习惯了看见各种各样的顾逍亭,她不满足于只看见流露在表层的顾逍亭,她想要知道全部的顾逍亭、拥有全部的顾逍亭。
这丝执念像一颗种子,深深地埋进了她的心脏之中。
亲眼见到顾逍亭之后,她心脏里的这颗种子便开始蠢蠢欲动,逐渐生根、发芽,成长为茁壮的参天大树,遮蔽了她心里所有地方,深埋在地底的根系早已绵延开数百里。
她已经无法将这粒小小的种子从心上剜出去了。
剜掉一粒已经变成参天巨木的种子有多难?
她需要用最尖利的刀刃去戳心尖上最柔软的肉,一块块将之剃下来,切断筋脉和皮肉,割开血管,破开她厚重的心防,将除在最中间的那一粒种子给剜出来。
而这整个过程会让所有一切变得鲜血淋漓,她甚至有可能会死。
不,是一定会死。
晏慕淮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所以她选择了不去管,她选择了任由心中的肆意生长。
那满屋子的针孔摄像头、装在所有贴身物品上的定位器、手机中的窃听软件和监视软件……
都是这参天的巨木蔓延出去的根系。
顾逍亭轻轻“啊”了一声,忽而问道:“你在我身上放这么多定位器,就不怕我不高兴吗?”
晏慕淮看着她:“怕啊。”
“——我从前当然怕,我没有什么时候是不害怕的,最开始我害怕你玩够了,觉得没意思,起身离开。后来,我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担心,你发现真相,看穿我这颗肮脏的心藏了些什么,一边厌恶一边抽身离去。”
“可我现在不怕了。”
晏慕淮的目光里似有淙淙泉水流淌出来,温柔的静谧,夏夜里的晚风一般,轻飘飘的。
“我离不开你,而你,现在也离不开我了。椒椒,你死的时候,我会和你一起离开。”
顾逍亭唇角一弯。
“可这些东西,我早就知道了,我的卧室有六个针孔摄像头,书房有两个,客厅有五个,侧卧有三个……我的手表里也安装了微型窃听器。我还知道,现在的这栋房子是干干净净的。”
“因为它不是一个牢笼,它是一个家。”
顾逍亭俯身,掌心搭在了晏慕淮的大腿上。
“姐姐,你既然害怕我离开,就不要故意把这些东西暴露到明面上,你一点也不遮着掩着,我要花很大的功夫才能假装我不知道呢。”
晏慕淮瞳孔中有一闪而过的微愕,旋即,她又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