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定长长透了口气,缓了一缓,说道:“我这几日让各大长老统计弟子名册,让他们核实好了交到我这来,一来整肃宗门,要有个底,二来你也得知道宗里是个什么情况,有哪些人。他们倒好,不是找不著名册,就是名册有漏有缺,今日推明日,明日推后日!宗主继任的典礼已经定下了,这是头等大事,典礼须得人办,事情吩咐下去,这个推有病,那个说抱恙,在外游历该归宗的弟子,十归其二,那些长老也放任不管,明摆着敷衍!”
狄喉听罢,心中也不快,沉声道:“嘴上称了宗主,只怕心中还没认。”
陆元定叹道:“不管他们心底认不认,山君是干元宗宗主这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如今还是典礼紧要,总不能上千弟子,无人识得本宗宗主。这可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余惊秋沉吟道:“师叔不如请楼师叔出面,那些长老再怎么怠慢,总要给楼师叔两分薄面的。”
陆元定道:“唉,楼彦病了,这些事我也不好再去叫他劳心。”
“楼师叔病了?几时的事?”
“就在昨日,俞秀瞧过了,是风寒。”
“这样么……”余惊秋一时无话,眸子里暗沉,好一会儿说道:“楼师叔病了,要管事也有心无力,楼师叔手中的事暂由陆师叔代劳罢。”
陆元定一怔,皱眉道:“这不大合适。”
陆元定不肯,余惊秋猜得到。
当初在盐帮,她向陆元定诉说过往,对于楼彦,她只略提了两句。楼彦是个如何阴鸷可怖、城府至深的人,她没有细说。一来没有能将楼彦一击击倒的证据,二来那时她还未完全信任陆元定。
是以在陆元定心中,楼彦纵有不是处,怕只想得到他有私心,还想不到弑兄上面去。
有私心,算不上大罪。更遑论这些年来楼彦确实克勤克勉,将宗门壮大,功不可没。
楼彦爽快让位,已经让陆元定隐隐有几分愧疚,再让陆元定把楼彦权利完全夺去,按照陆元定的性子,哪能毫不介怀地做出这种事。
余惊秋徐徐道:“楼师叔这些年来打理宗门,日夜辛劳,不得安枕,一朝把担子卸了,精神松懈,所以病倒了。他积年劳累,铁打的身体也要喘口气。现在正是个时候,该让他歇两口气。我刚归宗,大小要事务交接,宗内要举办典礼,杂事又多,总不好让他托着病躯来忙前忙后。旁的人没师叔你这份稳妥,我不放心。楼师叔的担子只能师叔来揽。等到楼师叔几时把身体养好了,再让他管回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