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漠漠花田,就能看到屋舍,大约谷里闯了外人进来惊动谷民,不少人站在屋落前头观望。
楼镜的视线中看过去,那重重人影像春笋抽芽,转眼节节拔高,霎时又如柳枝一般在风中左右摆动,摇摆着摇摆着,影影绰绰的人忽然变成了死人庄上的千百张狰狞面孔,楼镜两眼一黑,彻底昏晕了过去。
梦中尽是纷乱世界,楼镜猛然睁眼,感到床畔有人,去摸腰侧,匕首被余惊秋掷出,春水不知去处,楼镜骤然暴起,将床畔之人的手臂扭到身后,一手扣住她的喉头。
那人一惊,发出一声轻呼,“姑娘,你受了沉重的内伤,现在还不宜走动。”
楼镜将屋内环视一周,全然陌生,女人像是能感知到她的情绪一般,微微笑道:“这里是风来谷,我叫阿难,我们是山君的朋友,你不用紧张。”阿难声音温柔,总是微偏着头,目光直视着一个地方。
楼镜问道:“余惊秋呢?”
“她在上面,还未醒来,姑娘,你好好养伤,等你能活动自如,就能见到她……”
话未说完,楼镜已经松开了她,往外走去,可一旦方才全神戒备,对敌的猛劲散去,立刻感到五内钝痛,身体沉重似灌满了铅,只走了一步,便摇晃着跌跪在地。
阿难慌忙来扶她,“老天爷呀,你身上还封着针,不能这样乱来!”
楼镜见阿难摸索着过来的模样,才知道阿难是盲女,可她此时并不关心这些,她此刻什么也不关心,她只想亲眼见到余惊秋平安无事。
楼镜强撑着又站起,不顾阿难拦阻,跌撞着走到门边,扶着门墙上了楼去,楼上只有药房开着门,楼镜率先进了这扇门中,直入内间,见榻上躺着个人。榻上的人双目紧闭,唇无血色,不是余惊秋是谁。
楼镜像醉酒的人,摇晃着走到榻旁,颤着伸出手去,在余惊秋鼻下探了一探,感受到她的吐息后,身上一软,霎时失却了力道,跪坐在了榻旁。
阿难追了上来,直唤道:“姑娘,姑娘。”
阿难感受到床畔有人,温声道:“姑娘,山君一时半刻是不会醒的,你先回去歇息,待她醒来,我就去叫你。”
楼镜坐在榻畔,良久才说一句,“多谢你。”至于回去,她却是一点也未动弹。
阿难还要再劝,月牙儿牵着白虎进了屋子,对阿难说道:“阿难,你就让她留在这罢。”
“可是……”
“你不让她待在这里,她肯定不会安心的。”
阿难叹一口气,妥协了,“好罢。”
阿难离开后,月牙儿走到榻畔,向楼镜道:“我叫月夕,你可以唤我月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