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光忽地将手收回,蹙起了眉头,她或许回想起了过往,久别重逢的惊讶淡了下去,喜悦也微不足道了。
玉腰奴微偏着头,凝住着扶光的神情,“你恨我?恨我杀了大师兄?”
扶光垂下眼睑,半晌无言,恨吗?
当年她得知的消息,是两人俱亡,她只感到难言的悲伤,他们三人是自小的情分,本该风雨携手,却落得个手足相残,她甚至有些许的愧悔,因这一切的争端都为她而起。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都是扶光心中难解的结,如今见玉腰奴未死,她有微微的庆幸欢喜,但玉腰奴杀害了自己的大师兄,这在她心中无论如何也是悖逆道德的事。
她不恨,只是愤慨,玉腰奴所为,实在不该。
若是旁人,她必要拿了人回门派去,交给那人门派处置,可慈弥……
扶光瞧了眼玉腰奴的脸,她似乎变了,她的眉眼长得更为锋利,似一柄寒光烁烁的剑,神威凛然,有时眼中暗藏讥诮,行止洒脱恣意,不再是那个稚嫩,灼热,充满活力的少女;又似乎没变,她瞧过来的眼神,依然是熟悉的,定定的,执着地注视着她。
扶光生出恻隐之心,她避开了玉腰奴的问题,说道:“如今已过了十数年,在南冶派门人心中,你和死了无异,既然有这机会,你该好好悔过,好好珍惜,重新来过。”
扶光越不对玉腰奴杀了她大师兄一事表现出怨恨之意,玉腰奴的眼睛就越亮一分。
“你说的是。”
扶光这时才有闲余观察四周的环境,“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会在这里。”
“这是我的住处……”
扶光目光注意到桌边的楼镜,楼镜正收起手上的剑,屋外射来的阳光照映剑身,剑身立即漾出水波的光泽,扶光认出了那把剑,更认出了握着那把剑的人,扶光神色一变,惊道:“那晚拦路的是你们!”
玉腰奴本也不打算瞒她,说道:“我若不用此招,你一定不会随我过来。”
“慈弥,你的手段也太不光彩!”扶光面带薄怒,语气责备。
玉腰奴心中发笑,光彩在她这里,是最不值一提的。
扶光下了床来,脚一触地,便感到浑身乏力,她一侧目,瞪住了玉腰奴,“你对我做了什么?”
玉腰奴道:“路上我给你喂了一些让你昏睡的药,想来药力还有些微残留,不久后,应当就会消散。”
“慈弥……”扶光唇瓣微张,深深望着玉腰奴,半晌,也只是轻轻叹息一声,“你变了很多。”
十几年,十几年足够让一个人面目全非。
扶光往外走,再不顾玉腰奴,也无暇与她清算绑架下药的事,“距那晚已过去多少日了?”
玉腰奴掐指一算,“大概有半个多月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