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柳卿云已恢复如常,笑道:“夜里想武会的事睡不着,便来这后花园里走走,倒是蛇姬姑娘怎么也出来了。”
蛇姬道:“我那小宠物贪玩,又偷溜了出去,我来找找。”
“说到这儿,我属下近日得了几条从巴蜀弄回来的毒蛇,待武会过后,送给蛇姬姑娘瞧瞧,若你喜欢,便赏脸留下。”
蛇姬笑道:“柳少爷倒是会投我所好,可这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蛇姬姑娘说这话就是见外了,你在我曹柳山庄,便是长老一般的人物,谁不敬你爱你,若有轻慢不敬之人,我第一个不放过他!不过,蛇姬姑娘要是不喜欢白受卿云这东西,往后就请蛇姬姑娘多加照拂,卿云自知德薄,更无天资,这些年父亲待卿云也是忽冷忽热,庄子里叔伯无几个看得起卿云的,也就蛇姬姑娘不厌弃罢了,卿云只求平安,能侍奉父亲,敬爱蛇姬姑娘。”
“柳大少爷,真是会说话。”
“这是卿云心里话……”
两人一路说着,一路远走。
楼镜从阴暗处出来,远眺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柳卿云不是省油的灯,这曹柳山庄更是浑水一滩。
倒也好。
楼镜从另一条道路离开了后花园,回到住处时,寅九和玉腰奴房门紧闭,窗子昏暗,想来休息了。
楼镜那处厢房依旧是空落落一间屋子,只多了个地铺,她也不在意,往地铺上一躺,没了床幔抵挡,月光透过窗子正落在她身上。
楼镜翻了个身,侧躺着,脑袋枕着手臂,半晌,身子微蜷,又半晌,侧躺到另一边。
睡不着。
她脑子里一会儿浮现寅九的身姿,一忽儿想起柳卿云的声音。她一会儿想,不知花衫查的怎么样了,现下她对寅九这人所知太少,好像抓着空气一样,心里空悬没有底,仿佛随时都会发生超出她控制范围的事,让她警惕性与攻击性高涨,情绪与身体因一个见识不久,陌生且未知,满是诱惑和危险的燕子楼杀手起的变化让她焦躁不安,恼怒不已。
她想,是修炼不到家,她还没修到不动如山的那份淡然沉着。
而一会儿她思绪一转,又想到那个柳卿云,似乎买通了人监视着穆少夫人的胎儿,这个穆少夫人不就是那个曹沫儿,曹柳山庄外嫁的大小姐,曹如旭的姐姐么。
按理说,这柳卿云既然是私生子,曹沫儿外嫁之前,曹如旭还未死,柳卿云在曹柳山庄不得势,和曹沫儿关系好不了,他监视曹沫儿的胎,能安什么好心。
这左一想想,右一想想,不知不觉间,思绪沉沉,有了睡意,朦朦胧胧,便要入睡。
忽地,楼镜身体微微一抽搐,眼睛猛然睁了开来,仿佛头疼般,坐起身来,轻喘着扶住额头。
或许是她潜意识里记住了蛇姬那句,那条爬虫偷溜了出去的话,她又做了噩梦。
碧绿的毒蛇唇齿漆黑,张着獠牙,嘶嘶有声,冲她咬来。
楼镜烦躁不已,激躁的情绪冲击着压抑克制的理智枷锁,楼镜一把掀开被子,披散着长发,一拉开房门,凉凉的夜风吹进来,衣裙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