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镜离去后,回到自己房中,却也无甚可收拾,不过几件衣裳,一把剑,正要出门,那花衫抱着一个匣子飘然而至,身后还跟着一位婢女,手中捧着一匹轻纱。
两人将楼镜又赶回了屋里去,楼镜不明所以,直到花衫打开那匣子,点漆裹金的盒子打开来,里面小匣,暗屉一层藏一层,极尽工巧,原来是只梳妆匣。
此去许州,少不得要抛头露面,不仅名字得要隐藏,她那张脸,也得好生装扮装扮。
楼镜被按在圆凳上,忍受着浑身的不自在。那行走江湖的人,风尘仆仆,都极少注重外貌的,似楼镜这等人,近乎武痴,也未有情窦初开,从来不施脂粉,别说她,除了云瑶买过些口脂来玩,余惊秋也不弄这些东西。
婢女给她梳发,花衫则拿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物什在她脸上描摹,由眉到唇,只觉得冰凉,足有半个时辰,花衫满意的一笑,放过了她,将铜镜递到她面前,叫她瞧瞧。
楼镜见到镜中人微怔,莫说旁人,就是干元宗的人站在跟前,不仔细分辨,怕也会将她错认。
自从落入蛇窟,她已有一年多不曾好好瞧过自己的脸,风霜将她的眉眼削得越发凌厉,蛇血将她目光浸润得越发凉薄,花衫顺着这势态描摹,为她冷白的脸上添一抹血色,点朱唇提这些许娇艳,额上花佃夺目,忍不住让人要拿手细细摩挲。
楼镜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年少张扬,朝气更为醒目,如今人长大了,五官开朗,脱却了稚嫩,又叫花衫勾勒出一股妩媚来,顾盼之间,最具秀色。
但花衫压不下楼镜神色之中的阴郁冰冷,她容色凌厉迫人,令人望而生畏,目光一瞟间,叫人心里冰冰凉凉。
细瞧,有以前的影子,乍看,又浑然不同。
楼镜又给换了身衣裳,似流云飘雾,美则美矣,碍手碍脚,行动不便。
等将她收拾妥当,花衫带着她动了身。
过了这许久,楼镜终于走出那扇宅门,回了中原,踏近这许州城,望着街上行人往来,瞧着烟火气。
人事无有变迁,心中沧海桑田。
花衫送她到杏花天,眼见那繁华酒楼,她颇觉眼熟,可不就是去年随着曹如旭一起追贼,追到的那处酒楼,若不是当初误认了人,哪里有后面那许多干系。
这里竟是詹三笑的地盘,楼镜不由得一敛眉,既然如此,詹三笑与曹如旭的死是否会有牵扯?
楼镜晃神间,花衫和她已被小二带到一间客室,花衫同一位绯衣女子说了半会儿话,那女子美目一转,看向楼镜,施施然走来,将她上下打量,“小神仙的人?美得很,美得很,今后,你便跟着我罢。”
那女子名为烟娘,一举一动,风情万种。楼镜原以为詹三笑派她来给烟娘做事,至少也该是护卫一职,谁知烟娘将端盘往她手中一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