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他在黑暗中抱住身上那人的肩膀, “都说了小伤而已。”
闻海的声音还是哑的, 像几小时前刚哭过时的那样, 柏云旗暴躁地甩了下头, 挣开那人的手,固执地找寻着伤口。闻海的眼睛自带夜视镜,精准而用力地重新抓住他的手,又把人拉进了怀里,柏云旗在他双臂间拼命挣扎, 奈何这种近身格斗方面的事他从来占不了什么便宜, 头用力顶在对方的肩膀上, 发出一声恼怒的低吼。
说是亲热,两人更像是在扭打,闻海胳膊和腿都带着伤使不上力气,又不自觉地“心慈手软”点到为止,很快彻底输了阵地,透过窗帘的一丁点光源洒在床上,他终于看清了柏云旗的脸,完全是个成年男人的模样了,不知怎么,让他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莫名其妙的,闻海感觉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流了下去,他恍惚了几秒,才意识到好像是自己又哭了,慌忙想抬手遮住眼睛,胳膊刚抬起来就被柏云旗压了下去,那人侧身抱着自己躺下身,头正好卡在他的颈窝,轻声问道:“都结束了吗?”
闻海的声音里带着古怪又轻蔑的笑:“所有人都在告诉我一切都会变好都会过去,我要看开点儿,那大概就是结束了吧。”
感觉到怀中人的呼吸声越发沉重,柏云旗又把人搂紧了一些:“我在那个公益组织没给自己安排调解工作,就是说服夫妻或者家长孩子之间重归于好。”
“为什么?”
“因为原谅太容易了。”
从来都是“对不起”后接上一句“没关系”的皆大欢喜,原谅是多轻而易举的事,认天认地认报应,总归是谁都有苦衷谁都不容易。
然后呢?之后的故事从来没人提起,统一固定的结局是“一切都会过去的,都会变好。”
不会的。
太多太多的伤害一旦做出就是无法后悔也无法挽回的,人不可能踏入同一条河流,每分每秒都有死亡和新生,原谅和重新来过只不过是凶手和旁观者冠冕堂皇的赦罪令,苦难存在于既定的过去,痛苦始终在历久弥新。
没人能超越伤痛,你只能面对,面对它永远不会消失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