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这位对世间万事大多都是“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的态度。
对于眼前这摊破事,因为多了个挂在心头的柏云旗,闻海免不了“主观臆断”地发了顿火, 火气褪下后, 他本想事不关己的高高挂起, 挂到一半忽然感到了无穷无尽的疲倦,他当卧底、办案子,逼着自己咽下那么多碗馊饭, 却唯独被这口亲近人喂给自己的“家长里短”噎得喘不过气。
他不想用“法律”之外的量器去论断旁人, 但“常人”与“好人”之间还隔着一条叫“道德”的沟壑, 他用尽全力也许能保证柏云旗不去触及最后的那道红线, 却没办法阻止他滑下那道深沟。
毕竟他连自己都阻止不了。
“柏康那一家子, 除了那个小老婆, 你准备怎么办?”闻海低声问,“那也是一个家。”
柏云旗愣了好一会儿,才回道:“柏康的董事会股权设计有漏洞,等到他去世后他正房、大女儿还有那个……情人,三方分割他的股权, 不仅容易让那个情人通过收购外界持有的股份和联合小股东变成第二大自然人股东, 也可能让一些本来持股较多的老高层从中作梗……柏康现在的意思是他会通过一些手段, 让我个人持股4。9%,还会有另外十几个散户加起来8%左右的股份由我实际掌握,前提是我必须保证真干起仗我会站在他老婆女儿这边,就算我不站,我入局本身就会分散一部分火力,最多我和那个女人斗得两败俱伤,他老婆女儿不会受太大影响。”
“……挺厉害的。”闻海抚着额头,“虽然没怎么听懂。”
柏云旗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简单点说,柏康给了我一大笔钱,雇我去保护舒涵薇一直想手撕了的几个人,顺便去杀另一个比较聪明的‘舒涵薇’的威风。”
“太不是东西了。”闻海叹气,“咱不能拿了钱就跑吗?”
“那估计下次撞过来的就是辆皮卡了。”柏云旗也叹气,“要不咱一分钱不要吧。”
没人接话,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两把刀一把攥在你手里,一把指着你胸口,你进不得退不得,生不得死不得,挥出这刀你从此不得安宁,放下这刀你就是刀下亡魂。
万一你不想当侠客也不想当亡魂,只想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呢?然后你发现了,那些已经名震八方的侠客和已经身化白骨的亡魂大部分都和你想得都一样。
世道两字,拆开看就成了身不由己。
“柏康几年前还担心你图他家产,这会儿就上赶着把钱往你手里送。”闻海虽然不至于感到匪夷所思,但也没太想明白,“他就不怕你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