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座的车窗开着,吹进来的风钻进了柏云旗敞开的衬衣领口,一种完美混杂着“学院派”和“霸道总裁”的气质在他身上浑然天成地体现出来,特别是当他在红灯前停下车,漫不经心地偏过头对闻海笑了一下的时候……闻海是用了当年面对毒/枭老大的定力才把自己生生钉在了车座上,没有扑过去给交警队的弟兄们添麻烦。
对啊,他是给我钱了还是给我色了?闻海这么一想,柏云旗不仅“总体”不是个好人,简直可以说不是人了。
到了停车场,柏云旗在闻海快倚着车窗睡着的时候,忽然问道:“那、那阿姨和叔叔,是……是接受我了吗?”
“唔,什么?”闻海揉了下眼,心眼还冒着模糊,“接受什么?”
柏云旗目光低垂,转瞬又恢复了慵懒惬意的模样,说:“没事,有您就够了。”
他有双眸色极深的眼睛,人类中其实并不存在纯黑的虹膜,但他的眼睛就仿佛口藏在阴影中的古井,吸收了所有可供折射的光影,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全都藏在不见天日的井底,现在他微微眯起眼睛勾人似地笑看着闻海,瞳孔依然是一片摄人的幽黑。
闻海借着停车场临时搭起来的“夜间应急灯”那苟延残喘的灯丝发出的光打量着柏云旗,说这七年多小孩一点没变是自欺欺人,按照联合国的划分标准,都该和自己一样归入“中年危机”的行列。想起两人刚相遇时,自己不过也二十七八的好岁月,理应野心勃勃,上能摘星揽月,下可提刀屠龙,血管里滚着一腔燎原的热血,这是段回不去又忘不掉的时候,大部分人三十岁到六十岁的人生都是缺乏可陈的千篇一律,唯独二十多岁时各有各的梦和光,再晚几年,那腔灼人的血就彻底凉了。
“我妈要亲自给你设计衣服,我爸给你亲自下厨,这待遇我都没享受过,小祖宗你还想怎么着?”闻海凑近柏云旗,“要不我让我妈把手上那个翡翠镯摘了给你,那是她留给自己儿媳妇的。”
柏云旗往后一仰脖子,挑眉道:“您这么说,在我这儿四舍五入可就等于求婚了。”
闻海摩挲着他的手腕,“倒还真挺适合戴那玉镯子的。”
“……”柏云旗善于从每一个蛛丝马迹里辨别闻海的情绪,这番被“玩笑话”裹着的“一本正经”禁不住让他听傻了。
“您……”他想把手腕抽出来试试这人是不是发烧烧坏了脑子,又舍不得这份亲密,僵着半边身子,脑溢血似的靠了过去,“您没事吧?”
圈住那人已不复细弱的手腕,闻海叹了声气,“算了,那镯子好像小了点。把人附赠给你算了,别挑剔,人和镯子一样都是限量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
第96章 六度
暑往寒来, 寒去暑到,转眼又要是一年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