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海接过烟没动,直接用手指把烟给掐了,这个动作他也是跟着齐建学的,齐建是为了耍酷,他是为了提神,疼痛让他瞬间从微微的醉意中恢复清醒,用力咳嗽了几声,哑声道:“我先回去了……谢谢您。”
“……”齐军看表情是有点想动手的,夹着烟狰狞地吸了口,叹道:“服了,你真他妈是我哥带大的。”
闻海露出一个虚弱的笑:“不,我命也比他好。”
高考考场分散在不同学校,柏云旗一个人留在一中,另外三个都去了城西的实验高中,他和别人也都不熟,因此没跟着那帮要开毕业趴的同学出去刷夜,这会儿已经睡下了。听到开门的动静,鞋都没穿好匆匆跑了出来,先闻到了闻海身上的酒气,连忙问:“您不是加班去了?喝了多少?要胃药吗?”
闻海从前因为卧底专门练过酒量,红的白的啤的黄的兑一起能喝两斤不倒,这会儿虽然有了醉意,但神志完全清醒,扯下领带挂到了衣架上,说:“没事……你先去睡吧。”
柏云旗神色犹豫,依旧站在客厅,和他对面的那颗仙人球相呼相应。
“那帮我倒杯水吧。”闻海咳嗽几声,声音愈发像一把揉了玻璃渣的砂砾,“我先去洗澡。”
倒完水的柏云旗坐在沙发上掐表,平常洗个澡顶多十分钟的闻海在卫生间待了足足半小时,出来时头发还滴着水,T恤也半干不湿地贴在身上,心不在焉地推开主卧的门,根本没朝柏云旗那边看。
犹豫了一会,柏云旗往杯子里掺了点热水,端着杯子敲了敲闻海的门,压着声音说:“闻哥,您喝点水吧,喝完酒容易口渴。”
片刻后,闻海的声音清醒而低沉:“进来吧。”
那人侧躺在床上,眼睛像两盏幽暗的烛火,凉被松垮地搭在腰间,呼吸声比平常沉重许多,像是强忍着某种痛苦。
柏云旗担心打扰他,把杯子放上床头柜,低声说了句“晚安”,转身准备离开。
闻海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轻声说:“我都知道。”
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没头没尾,柏云旗却什么都明白了。
他数着秒数转回身,又数着秒数和闻海对视,最终在闻海松开手的那一刻失去了所有的耐性和理智,屈起一条腿跪在床边,俯身抓住对方的手腕,几乎是视死如归地吻上了冰凉又沾着酒气的嘴唇。
柏云旗在这方面完全一窍不通,动作焦躁而生疏,而那人竟然比他还生疏,两人纠缠在一起,闻海完全是在被动地接受着一切,但他又全无反应——甚至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
直到柏云旗的舌尖轻轻扫过闻海的上颚时,床上的人才颤抖了一下,抬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柏云旗因为这个动作僵住了,破釜沉舟,风萧水寒,他又一次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他感觉到自己哭了,但从嘴角滑落的泪又像是闻海的。
终于,他撑着闻海的肩膀直起了身,那感觉就好像是他把这个朝思暮想的人压制在了床上,在日积月累的压抑中积攒变质的绝望撞得他胸口剧痛。
“要不就这样吧。”柏云旗想,“现在放把火,咱俩一起玩完,一了百了地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