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克拉克依旧保持沉默,他知道,眼前的人只需要一个倾述的对象,他需要向一个了解他至深的人倾倒他几近满溢的怒火——倾诉那翻江倒海般几乎将他淹没在深渊之中的愤怒。
布鲁斯靠在椅子上,身子放松极了,克拉克听着他的心跳趋于平缓,布鲁斯的语气也十分的平静,克拉克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自己的挚友在见到自己之后,便这般放松下来,布鲁斯慢慢地说道:“刚刚我坐在这里,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规划了一番假如乔.齐尔假释,我该怎么处理他的计划。”
克拉克的超级听力蔓延开来,整个城市的声音一瞬间用尽了他的耳中,他听到了什么,布鲁斯陷入自己几近失控的情绪里,没有注意到克拉克微微皱起复又松开的眉头。
“从哪一条路线,开哪一辆车,在出法院的哪一条街道,在哪个没有监控的角落绑架他,在哪个仓库折磨他,用哪种手法杀死他,”布鲁斯手挡在额上:“我很认真地计划了一场绑架,很仔细地想象了一次折磨,很详细地规划了一次谋杀。”
“我想绑架他,我想折磨他,我想用我的拳头狠狠地揍他的脸,揍到他吐血走到他死,我想折磨他,我想杀了他,”布鲁斯闭着眼睛说着,克拉克抿着唇,布鲁斯继续说道:“但我不会那么做,我也不能那么做,我只能生我自己的气。”
“我是哥谭最富有的人,克拉克,”布鲁斯声音里带着十足的沮丧,他说道:“但我甚至无法影响这一次再简单不过的假释会,一个杀了两个无辜至极平民的罪犯后天就能假释出狱,而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们该死的原则要把我勒死了,克拉克,我无权剥夺任何人的生命,我不想做圣人,我想杀了他!我真的想他去死!”布鲁斯老爷手落了下去,复又抬起,捂住了脸,末了,他骂道:“shit!damn shit!”
布鲁斯睁开眼,看着笔挺地坐在自己对面的克拉克,克拉克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个高尚的人,B。”克拉克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尽力了。”克拉克面上十分镇定,他心里却有些忐忑,犹豫再三,他还是将他听到的咽了下去。
“是啊,”布鲁斯重复了一遍,说道:“我尽力了,阿福这么说,瑞秋这么说,你也这么说,而事实上是什么,我只是在那条该死的红线前停住了脚步!”
“瑞秋今天来了,她听到我回来的消息,来看我,”布鲁斯转移了话题,他坐直了身子,继续说道:“她要我代她向你问好,后天她也会出席乔.齐尔的听证会。”
克拉克鼻子里喷出一丝气,他们三人童年总玩在一起,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们两人和瑞秋渐行渐远,他们的记忆里,瑞秋还是当年那个笑容灿烂的女孩,但实际上瑞秋已经是哥谭市年轻有为的检察官,已经是一个看多了黑暗的法律守护者。
而他们俩,曾经和瑞秋玩过结婚的游戏,一个扮演新郎一个饰演伴郎,一个人矫揉扮演着置身哥谭罪恶之外的花花公子,一个人远离哥谭驻扎在一个和哥谭完全不同的城市里。
通往蝙蝠洞的电梯传来了响动,阿尔弗雷德端着盘子走了过来,盘子上放着泡着红茶的茶壶和两个茶杯,阿尔弗雷德将杯子搁在蝙蝠电脑的桌案上,倾斜的茶壶里倾倒出深红色的满溢茶香的红茶,克拉克端起茶杯,阿尔弗雷德问道:“肯特先生,今天在庄园里休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