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讲无妨。”
漼三娘沉吟了一下,才缓缓道来:“时宜虽出身漼氏,但望族之女大多身不由己,她尚未出生便被皇命婚约束缚,二十余年来所为所学无一是自己选,从未得到过自由,唯有一次她与我说,她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可我,当时却不能应允。”漼三娘提起此处,心下悲戚,“我逼着她回了中州,进了宫,可是她的心,却永远留在了西州。”
周生辰垂眸,看不清眼中的情绪,以指腹轻轻地摩挲着茶盏的杯沿。
“后来殿下在平阴落难,我便知道,时宜怕是时日无多了,我太了解时宜,她若知道殿下的死讯,或不会独活。”漼三娘眼底泛着泪,似有些后怕,“悔不当初,却已经晚了。”
周生辰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泛白,他眼前又出现了那一跃而下的红色身影。
“幸得上苍垂怜,殿下无恙,我儿时宜,总算苦尽甘来,也不再被婚约束缚。”漼三娘不着痕迹地拭掉眼泪,“今日荀大人求旨赐婚,陛下命殿下破誓娶妻已传扬开来,想来求婚旨的大人们也会越来越多,时宜因为此事烦扰,是她一腔痴念不知进退,但是殿下……”
“三娘子,”周生辰放下茶盏,看向漼三娘,目光坚定,“本王不会应任何人的婚事,除非是三娘子点头应允的。”
漼三娘看着周生辰,心头微颤,“殿下……可想清楚了?时宜在世人眼中可已经是二嫁之女……”
“本王从不在意世人如何看,在意的,唯时宜一人。”
周生辰的回答,字如珠玑,掷地有声。
周生辰跟着成喜进漼时宜院子里的时候,漼时宜正坐在花亭里发呆,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眼睁睁地看着他执其他女子的手,双宿双飞,琴瑟和鸣……不行,她做不到,只要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痛得难以呼吸。
“若是这般,倒不如跟阿娘说,不回西州算了。”漼时宜闷闷地念着。
“不辞而别就罢了,西州也不想回了,是不是连我也不要了?”
周生辰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吓了漼时宜一跳。
“师父……你怎么来了。”漼时宜有些慌乱地起身,带着责备地看了一眼周生辰后面的成喜,也不先来告诉她一声。
“奴婢去给殿下沏茶。”成喜假装看不见自家小姐的眼神,一溜烟地躲了。
漼时宜站在周生辰面前,垂了头不看他。
“外间风寒,还是回房间吧。”周生辰道。
“嗯。”漼时宜小声应了。
二人在屋内落座,成喜添好了茶退出去。
“师父怎么突然来了。”漼时宜始终不肯抬头看周生辰,声音闷闷的。
“你突然走了,我自然要突然来。”周生辰看见她眼圈红红的,低声问,“哭过了?”
“没有。”漼时宜摇头。
“几时学会了对我说谎?”
漼时宜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