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家里人了解他的秉性,熟悉了他那张不太和善的脸。
这会儿江雪鹤倒也没被他吓着,不卑不亢地点点头,温声应下来。
雁父稍稍松了一口气,心底那点别扭少了一些。
虽然面上看不太出“慈父”的影子,但其实私下里他比妻子更宠溺女儿一些,而且自始至终都带着“女儿很柔弱需要好好保护”的滤镜,以前都在身边上学时,看见有小男生接近女儿一点,他就已经脑补到以后女儿出嫁会不会被人欺负的事了。
越想越心焦,脸色就越黑,周围人就越下意识避着他走。
哪怕如今一个女儿独自在外求学多年,一个女儿已经进了公司威严日盛,他还是忍不住担心她们在外面会不会被人欺负、会不会被人骗。
亏得他不善言辞,最多也只是捧着手机旁敲侧击,没总挂在嘴边叫人怀疑他的眼睛有问题。
随着女儿年纪渐长,同龄人里都有谈婚论嫁的,雁父自然也就操心起女儿的婚事问题。
他觉得这个年纪太早,但又担心这时候毫无经验,日后再被人骗去。
纠结来纠结去也就闷在心里,没闷出个所以然来,也就自觉是多少做了点心理准备。
但那会儿闷着想的都是哪家的小伙子,陡然间听说找了个女人回来,那点心理准备也就全都作了废了。
妻子私下里劝他,女儿难得喜欢一个人,叫他不要去阻挠。
左右雁家那么多人口,也不是非要雁归秋去传宗接代不可。
更何况就算没有这么一个女人,雁归秋看着倒更像是注孤生的命,找个女人有个伴也胜过孤老终生。
雁父觉得有道理,但还是觉得别扭。
倒也不是觉得江雪鹤人不好,或者说出去叫人笑话。
只是以往脑补着担忧了那么久,想起来恨得牙痒痒的都是“拱了我家白菜的猪”。
可如今两个女孩子,该怎么算呢?
别人家的白菜拱了我家的白菜?
我家的白菜拱了别人家的?
——后面那个听着倒更像是真的。
本该是理直气壮地埋汰迁怒,对面换成个女孩子,一下子气也不是,不气也不甘心。
好在江雪鹤是个有礼貌有涵养的人,面对雁父不自觉地板着的严肃脸,也能谈笑如常,既没有显露怨气不满,也没有畏缩害怕。
雁归秋凑过去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江雪鹤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斜对面的雁父,像是想笑又不敢笑,最后嘴角维持在了一个礼貌的弧度。
两人离得很近,江雪鹤矜持许多,全程就见雁归秋主动往她那边贴。
没一会儿雁归舟和孟女士也加入进去。
四个女人聊得其乐融融,一点也不像是初次见面的样子。
在场唯一的男性有些孤独地捧起饭碗,听着许久未见的热闹动静,心底又慢慢找到些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