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么两句话间,八抬轿辇已经飞速地绕往渡虚山后,远远避开发疯的鬼帝陛下,逃之夭夭。
郁绘折扇在手心里敲了敲,身形消融的同时说道:“左殿大人且避一避吧,这种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出现在陛下视线范围内比较好。”
姜炤二话没说,已随着飘远的轿辇追了上去,她必须要调查清楚,他们是如何神鬼不知地踏入北冥的。
……
渡虚山上的桃花几乎已经谢尽,只剩山巅冥宫还残留着一些粉黛。宣芝对山下的变故毫无所知,她裹着衣袍,光脚在迷宫似的冥宫里胡乱打转,整个人都冻得麻木了,最后吆喝声终于惊动蝉奴。
蝉奴来寻到她,才带她重新回了之前安顿的宫殿。
宣芝在沐浴途中被申屠桃抓出去一通溜,再回来时又是一身狼藉,不得不再次请蝉奴烧水沐浴。
她将一直攥在手心里的桃花递到蝉奴面前,“这朵花麻烦先帮我保管一下哦,等我沐浴完再给我。”这种可以隐藏自身活气的好东西,她当然舍不得丢,必须贴身放着。
虽然附带的“读心”功能有点多余。
蝉奴立即去取来一个玉盒打开,等宣芝放入桃花后,郑重地阖上盖子。
热水很快烧好,宣芝进到浴池殿中。
申屠桃随手抓来裹在她身上的衣袍是一件凝夜紫的大氅,走入光中才能看出些许暗紫和上边暗纹,显然是他当时自己穿着的,氅衣非常宽松,宣芝当时胡乱裹紧,生害怕自己裸奔,系带在腰上绕一圈栓了死结。
宣芝站在浴池边,由着蝉奴给她解系带,一侧的水银镜子里映出她整个身形。镜子很大,像一面屏风了,铜制的底座,支架像张开的枝蔓将镜子合抱在当中。
她上一次沐浴时还没有这面镜子,显然是蝉奴为她新添置的。
宣芝穿入书中至今,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认真打量栖身的这具身躯。镜子里映出她纤细玲珑的身段,乌黑柔顺的长发披在肩头,垂及腰际。
一张巴掌大的鹅蛋脸,眉如远山,眸含星月,睫毛浓而翘,映着从镜中反射而出的烛光,眼波流转,透着弱柳扶风的娇。
对着这样一张脸,申屠桃都能狠下杀手,可见这恶鬼头头的心有多硬。
蝉奴既恭敬又小心,跪在她身旁解系带,生害怕把恶鬼头头的衣带损坏了。
宣芝感同身受,摸了摸身边金蝉的脑袋——在害怕神经病鬼帝这件事上,她和蝉奴的悲欢都是相通的。
蝉奴抬起头来,眼珠子映着柱上跳跃的火光,灵动得多了几分鲜活气,询问道:“娘娘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