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已过去多半,深夜寂寥的晚风卷来湿露,俏生生的悬挂在少女纤长的鸦睫上。
常仁中途出来了一次,拿着披肩,又给少女盖了一层。
他看了一眼姜月眠,忍不住道:“殿下这是何苦?”
姜月眠的身子骨称不上好,纵使重生后一直用名贵药材温养着,但头疾发作起来时,她总会忍不住糟践自己身体。
跪了一个多时辰,她的小脸煞白,闻言后,低声道:“公公莫要劝我了。”
常仁微叹一口气,无奈地转身离开。
月亮静静地照着她的影子。
殿里的火烛熄了几盏后,姜钰醒来,锋利的视线望向常仁。
常仁弯下腰,惶恐道:“大公主还在外面。”
姜钰神情未变,只过了十余秒,“让她过来。”
姜钰同意了见姜月眠,常仁先领着少女去净脸,稍稍整理妆容后,才出现在姜钰面前。
“父皇,儿臣有错,还请父皇责罚,”姜月眠直奔主题,见到他的面,跪了一宿的膝盖已经生疼,但她还是面不改色地跪了下去。
哪怕是宫里最严格的嬷嬷,也挑不出她的毛病。
“月儿何错之有,怎么叫朕听糊涂了。”
姜钰淡淡道,他心里难得的觉着可惜,如果她是皇子……
“儿臣管教不严,让底下侍女在宫中犯了大忌。儿臣本没脸来求父皇,只是此事另有缘由,且……于我心中,香桃同我妹妹无异。”
“月儿这是何意,”姜钰冷冷的看着她,“可是皇后对你幼时照顾不周,竟让你把一个小侍女看得这般重要。”
谁也没想到,姜钰话音落下,姜月眠磕了一头,她纤弱的身子在颤,像是在遏制喉咙里的哽咽,“儿臣敬慕皇后娘娘,若非有娘娘照应,儿臣恐怕活不过及笄。”
殿里的气氛瞬间冰凝,常仁绷着身子,压根不敢抬头。
“既然如此,你为何执意为她出头。”
“因此事另有隐情,若是她真的犯了大忌,儿臣断然不会要求特权,”少女的身姿像是一只脆弱的,可任人摧折的花朵,其声轻细,“她是替儿臣送的信。”
话音像是擂鼓一般重重地敲在了姜钰的耳膜上。
就连常仁也露出惊恐的表情。
殿里静寂了数十秒,姜钰伏案而起,他的神情有一丝骇然,“你说什么?!”
姜月眠垂着头,没人能看得清她的表情。
只见那张往日绮丽漂亮的脸上冷冰冰的,微微上弧的眼尾像刀锋一样尖锐。
藏在宽敞袖袍之中的小手紧攥着,手背几乎爆起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