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公子在奉天府那一番话,把张家扯进了纷争里;然后从小养尊处优的身子,又不禁吓。方晓暐怕被用刑,一张嘴像水坝闸门,什么都说、什么都讲,杨远还要叫他念慢一点,他来不及誊。
而当“张家”两字出现在口供里,准备叁司会审的刑部和大理寺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张家家主、张贤妃和燕王段钧都嗅到了危险。
他们讶异一桩杀人案竟可以扯到他们身上。
在方谨的请托下,段钧不出面斡旋说不过去;但他出面更惨,已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吴寰,看到燕王帮张家出面,想起杨远的话,气得大骂“官商勾结”,带着御史台同僚,伙同要给欧阳墨出气的翰林院,一封封弹劾折子往上送,恨不得张家也给吴世凯陪葬。
段钧气得每天在燕王府砸东西。
“官商勾结”这四个字,在第叁天出现在皇帝的御案上,张贤妃、段钧忙到御前哭诉,说是有人眼红张家办了献宝船会,故意陷害。
皇帝忍住想笑的冲动,穆冰瑶会发难,绝对是已经准备好了;他装模作样地安抚张贤妃和段钧,还佯装震怒,下令御史台协助刑部,把陷害张家的事情,“一条一条查清楚”。
皇帝这命令,让张贤妃和段钧直接懵了!
一条一条查?张家哪禁得起刑部和御史台一条一条查?吓得面色如土,忙传消息到张家,让张家尽速做好防范;无奈火似乎愈烧愈旺,这一查,不得了!
张家和方谨引以为傲的运河弊端连连,别说杀人焚尸的方晓暐,方谨和方晓晖,张家家主的几个重要支柱,像端午的粽子,直接一串扔进刑部大牢。
张贤妃已经好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她无法相信筹谋许久、连李家都给她等倒了,好不容易迎来张家的飞黄腾达,转眼间就要在她面前崩塌。
这阵子的成功彷佛一场美梦,而这美梦她还没享够,就旋然被一棒打醒,甚至还要将张家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灼华殿里,张贤妃不能理解。
段钧也暴躁道:“究竟是谁在针对本王!”
“娘娘不好了!”灼华殿的宫女跑进来,脸色煞白。
“刚刚奴婢听到前面公公说,皇上震怒!”
但宫女还没说,前头已经派人来找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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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张家名声显扬的运河出事了。
运河沿岸叁州十五城百姓发生暴动,怒骂张家和方大人,说为了挖凿运河,张家和方大人毁人祖坟、挖人良田、强迫百姓迁徙,更强征民工,导致百姓无以为家,今年冬天无处过冬。
张贤妃一听脑袋一阵昏眩,摇摇欲坠,燕王脸色惨白。
皇帝直接将折子扔在燕王脸上,又砸了镇纸、杯子,等手上抓起了胭脂砚,顿了顿,才放下来道:“瞧瞧你们干的好事!”
罗列两排的大臣们最近没少拿段钧好处,在风向还没搞清楚前,不敢落井下石;你看我我看你,打算观望一下局势再说。
工部尚书硬着头皮说:“现在情况未明,追究谁的责任尚早,但平息十五城十几万百姓的情绪不能等,也要查明是否有暴民或有心人从中教唆也未可知。”
礼部尚书楚江眉毛一挑:“张大人的意思,是有人教唆百姓挖了自己的祖坟、毁了自己的良田房屋,然后再群起暴动,陷害方大人和张家?”
别说楚江心是向着段锦,他一个耿介不阿的读书人,清贫起家,听到这样的事气得脸红脖子粗,张大人还想欲盖弥彰、文过饰非,实在令他不齿。
皇上甩下折子:“官商勾结、官商勾结,朕最近看到最多字眼就是官商勾结!姓张、姓方的官,勾结姓张、姓方的商!”
“砰”一声,皇帝重重拍在龙桌上,胭脂砚都跳了一下。
皇帝指着段钧:“老五,这就是你给朕办献宝船会背后的真相?让朕担了个‘好大喜功、践踏百姓、草菅人命’的罪名?”
段钧吓得脸色发白,忙趴在地上求饶。
“父皇,儿臣愿意亲自去解决民怨。”段钧抬起头来,他知道唯有亲自去处理,找几个替死鬼顶替才能了事;若让其他皇子去查,他与张家将死无葬身之地。
“你?”
段钧紧张拱手:“是,父皇;儿臣愿意下乡去处理。”
“你确定你走得了?”皇帝脸色铁青:“全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