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的,竟是刑部御用仵作,方家人一凛。
“王大人,请您好好验验这两头猪的喉咙。”
王大人给两头猪验尸也不以为忤。半晌,王照道:“杜大人,这两头猪左边这一头喉咙干净,没有任何损伤;右边这一头喉咙焦黑,明显是因熏烟呛死所导致的结果。”
杜海眉头一扬:“那你可以告诉本官,这两头猪,哪一头进木屋时还是活的。”
王照道:“当然是右边这一头,因为死猪不会喘气,火烧得再旺他的喉咙都不可能焦黑。”
杜海大喝一声:“很好!来人,将吴世凯的尸体抬上来!”
很快一具尸体被抬了出来。
当仵作要检查尸体喉咙,方晓暐已经腿软地跌坐在地,等王大人说出吴世凯喉咙里干净无烟,终于证明牌楼起火前,吴世凯就已经死亡的事实。
“我的儿啊!”吴寰跪跌在尸体之旁,痛哭失声,闻者心酸。
“杜海真是神啊!”众人纷纷竖起大拇指。
方夫人大叫一声:“我儿!”
“娘、娘!我不要被关!”方晓暐哭了出来,惊恐道:“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是他、是他!我叫他以后不要用萧家木材,改用张家的,他嫌贵,不肯听,孩儿才──”
“住口!”方谨紧张地让方晓暐闭嘴,他的案子已经棘手,若再牵扯到张家,麻烦就更大。
杜海惊堂木拍得响亮:“都给本官保持肃静!”他一双鹰眼直盯着方晓暐:“大胆方晓暐,你可知罪?”
方谨立刻上前:“杜大人,就算验出吴世凯不是因火烧而死,也不能证明是我儿下的毒手。”
仵作此时拱手道:“杜大人,这具焦尸虽然已经面目全黑,但死者胸腔腿骨多处骨骼断裂,这绝不是火灾所能造成。”
方谨立刻狡辩:“那也不能证明是小犬所为,又没人看见。”
杜威道:“本官方才问案,方晓暐自己承认牌楼里只有他们两人;许多人都能证明两人进牌楼时吴世凯是健康无恙的,再加上方才他那番说词,方大人,您觉得您继续在这里胡搅蛮缠有意思吗?”杜海觉得当青天大老爷过瘾啊!伸张正义的感觉和上阵杀敌一样爽快。
方谨眼神透着阴鸷:“这件事不能就这样断案。”
杜海冷哼:“当然不能就这样断案,方才令郎说了他们发生龃龉的原因,确实得深究一番。”他看向一直坐在身边记录,安静的白泽:“白先生,方才堂上记录可做好了?”
白泽在奉天府领了个主簿之职。
白泽一起身,门口几个姑娘都红了脸,天啊!怎么方才都没注意堂上后方,有个这么玉树俊朗的俏郎君?
“大人,白某都已写妥,请过目。”
杜海又道:“死者吴世凯是工部将作监大匠,城西牌楼建造负责人,而犯案嫌疑人方晓暐为工部侍郎,品阶在本官之上;为使众人服气,本官已上书皇上,将办案过程与证据呈上,择日与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举行叁司会审,定叫死者安心、让犯人无所遁形。退堂!”
方家人顿时面无血色!叁司会审,那方晓暐还有活路?
方晓暐当庭收押。
杨远将尸体送回吴家府邸,吴寰一边流着老泪、一边道谢。
杨远道:“吴大人节哀,令公子品行高洁,才让老天开眼,真相大白。”
“不过……吴大人要小心,毕竟方家势力庞大,你也听到了,令公子是因为不愿给张家放水,才惹祸上身……”
吴寰“哼”一声:“连小儿都知道威武不能屈,难道老夫这个当老子的还比不上儿子?”
杨远安抚道:“吴大人深思高举、不愿同流合污,实令人敬佩,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拱拱手:“本统领还有公务在身,请吴大人保重。”
杨远一走,吴家就挂起白幡,看着儿子灵堂,吴寰心里悲戚欲绝:张家!
哼,光脚不怕穿鞋的,老夫一个言官,两袖清风还怕什么张家!
“来人,拿官服,老夫要进宫。”
*****
万树凉生霜气清,中元月上九衢明;
小儿竞把青荷叶,万点银花散火城。
七月十五,是地官生辰,地府释放大量的孤魂野鬼,让其暂享人间祭祀,也叫地官赦罪。
放河灯,是中元节很受民间喜欢的活动。
穆冰瑶一群人没去市集和百姓凑热闹,反而来到大雁湖畔的西水寺前,众人赏月放河灯。
叶大少把四岁的女儿带出来,叶晨曦长得水灵剔透,两条辫子晃呀晃的,一双水蒙蒙的眼睛眨巴眨巴,双颊白里透红,一下看到这么多人有些害羞,小手搂着叶家驹脖子,声如碎玉:“郡主好,各位叔叔、阿姨好。”然后看向穆禛:“小哥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