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放的西洋参,她尝一口苦得要命,想起来都猛摇头,连吃两大口仙草才压下去,不知道以为喝的是她。
虞万支从不挑食,抿抿嘴说:“还行。”
又道:“你这放的什么?”
喝完才问,闻欣亮着爪子说:“也不怕是毒药。”
虞万支没有这种担心,手一伸脱掉上衣道:“喝坏你吃亏。”
说话就说话,脱什么衣服,闻欣椅子往后挪说:“今晚你必须好好睡觉。”
少想这些有的没的。
虞万支哑然失笑,给她看下摆处说:“我是想让你看看,这个洞能不能补。”
闻欣快速眨着眼,自己转移话题说:“肯定行,我现在就弄。”
点灯熬油,虞万支还怕她看坏眼睛,说:“明天吧,不着急。”
闻欣却是立刻就要行动,从柜子下面拿出针线盒来,坐在灯光最亮的地方。
她缝缝补补的时候脸上总带着难以形容的笑意,颇有几分旧时大家闺秀的样子。
虞万支看着空掉的汤碗,心想真是没白喝。
他默默把桌子收拾干净,这才去洗澡。
已经是十点多,大开的窗外不知道是哪家在打孩子,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闻欣听着都可怜,微微摇头,咬掉线去关窗,顺便拉上帘子。
虞万支正好出来,蹑手蹑脚把到她身后,双手环在她腰间说:“你怎么知道?”
闻欣吃一惊,想推他没能成,只能是顺水推舟,只是迷迷糊糊间想,那几片西洋参有这么大的功效吗?
反正不管有多少,虞万支是全耗尽,第二天还能精神奕奕去上班。
闻欣已经不去想他会不会累这件事,在床上翻来滚去半天才起床,洗漱后吃着虞万支特意买回来的早餐,听到叫骂的声音手一抖,豆浆洒在大腿上。
得亏是已经不烫,不然就穿着短裤就够她吃一壶。
她手忙脚乱地擦着,只觉得外面的音量越来越大,悄悄拉开门缝听,只听到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吓得赶紧把门锁好。
一直到午饭的点,她才下楼去,没到五楼就看到地上的油漆,心想居然就闹到这地步,看来王哥在外面欠的钱不会少。
不过赌债全是活该,她只加快脚步离开,站在马路边喝绿豆粥,喝完去找人唠嗑。
去的不是别人家,正是刘琼。
刘琼刚从菜市场收摊回来,看到她道:“咦,我们美云不是说你去首都玩了。”
闻欣抬手说:“所以赶快来给你送点心,再不吃要坏了。”
刘琼招呼她坐下,又是倒茶又拿水果的,热络道:“首都热不热,你看到领导人没有?”
后面这个委实是难为人,闻欣好笑道:“你猜我能见着吗?”
刘琼心想也是,嗐一声说:“我这是干兴奋。”
又道:“卖猪肉是挣得多,闲下来的时间少。”
她倒不是不避讳有点钱,不过这么辛苦也是应该的,闻欣道:“等美云出来工作,也到你们该养老的时候。”
又说:“我还去孔庙给她求过,上签,我特意带回来的。”
锦上添花谁不喜欢,刘琼再大字不识都知道孔庙是干嘛的,说:“你看你这大老远的还惦记她。”
她搓搓手接过来,又叹口气道:“你不知道,我这两天老做噩梦。”
赵美云还有几天就中考,小姑娘看上去没什么压力的样子,但现在家家都一个,谁家不是看得跟宝贝差不多,只让刘琼急得不行。
闻欣开解道:“美云向来成绩好,你有啥好担心的。”
刘琼掉书袋说:“我这不是怕马前失蹄。”
说完自己觉得不打吉利,呸呸两声说:“我这张嘴。”
闻欣连忙说:“坏的不灵好的灵。”
刘琼也盼着,推心置腹道:“我们家是农村户口,本来可以生两个,但我跟老赵铁心就要这么一个。说真的,我就希望她出息一点,杀杀老家人的锐气。”
她说是老家,其实还是工业区的辖地,离得并不远。
现在除开正经有单位的,多数人还是愿意超生,尤其头胎生姑娘的。
闻欣道:“也不是跟他们置气,到底读书才是正路子。”
说起这个,刘琼拍大腿道:“还提呢,幸好没给孩子报中专,以后不管分配你知道吗?”
闻欣诧异道:“医专和师专也不包?”
七八年前这两类学校可是大家削破脑袋想进,录取分数高到吓人。
刘琼道:“好像还管,不过太辛苦,我还是想着美云能坐办公室,顶好进外企,好家伙,一个月能挣千把块钱呢。”
外企就是六七十年代的国营单位,妥妥的金饽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