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开始草木皆兵,派左右龙武军全城搜掠梁珏出城的通路。更架设无数内廷侍卫的明岗暗哨,让王爷、将军每夜排班值守。
即便李羡尘受伤,也得隔日就去宫中。
这日换班,李羡尘回府时,已经过了丑时,添宇伺候着他洗漱更衣,道:“主子饿了吗,厨房里还温着宵夜。”
李羡尘摇头道:“乏,不吃了。”说着便往卧房的方向走去,可只走出两步,便又顿住了——夜深了,他该已经睡了,他向来睡得浅……
添宇伶俐得很,道:“您进府的前一刻,东家还没睡呢,在书房,墨为去催了好几次。”
这都什么时辰了……
透过书房的窗纸,隐隐见到洛银河在窗边的矮桌前席地而坐。
李羡尘推门进屋,正好和他目光对上。
见将军回来,洛银河脸上挂上一丝笑意,道:“你回来了。”
单看眼神,李羡尘就知道,他早就困了,一双眼睛没了平日里的清透神采,看着迷糊。
他在等自己。
于是走到矮桌前,向他伸出手,道:“走了,回房去,春寒料峭,一个人睡被子里冷。”
瞥眼瞧见,他矮桌上摆着的,又是自己曾在巴临郡见到过他写写算算的那种图纸……叫什么来着?
对了,是星盘。
李羡尘熟悉洛银河的脾性,他虽是太常寺卿,通神之能堪称极巧,但私下遇事却极少问卜,每当他排算这个的时候,便是他心里有悬而未决却又不知该如何解决的事情。
二人出了书房门,正巧遇到又来催洛银河去休息的墨为,他见李羡尘一路揽着自己主子的腰,往卧房的方向去了,便静静的跟在后面,心道,果然还是一物降一物,自己苦口婆心三番两次的来劝,他就只是淡然一笑,言道一句知道了……啧。
李羡尘受伤之初,赵府医连续两日等到很晚,第三日,李羡尘忽然言道,赵府医年纪大了,他的伤口无碍,自己能料理,换药的差事最终就落到洛银河身上。
结果,那人如临大敌,给他换药全神贯注,好像比绣花还难,生怕一个不慎哪里做得不对,导致他伤情反复。
对李羡尘来说,自然是洛银河亲自上手换得药更灵验一些,看他谨小慎微的模样,就觉得药更灵了。
那人模样好笑,将军心里笼上一层暖意。
洛银河方才确实是在等李羡尘回来的,这些日子,他越发心慌,事情已经脱开了小说的轨迹,朝着无法预知的方向发展,他一个向来主意极正的人,第一次有了这样微妙的感觉——非得某个特定的人在身边,心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