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觉得,这种东西不能她看。
他看就好了嘛,他多学学。
折邵衣还是没明白。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在沈怀楠的逻辑里面,看这种书就容易冲动,一冲动就需要人排解,而他最近忙的很,太子果然找他说要他帮着盯北城的账目了。
他一忙,晚上直接在户部衙门里面打通铺,根本不能回家。
他不回家,她怎么排解?
折邵衣:“……”
她发现沈怀楠这人有时候脑子里面想得很多!
他自小就有这般的毛病。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独守空房实在是不好受。习惯了身边有一个人,突然枕边空落落的,实在是太难忍受了。
半夜才恍恍惚惚睡过去,第二天她先去女学,再去官绣,然后绕道去看了澹台先生,再去桑先生处看了,一整天在外面,晚上回去的时候,就见门口停着马车。
小厮上来,“少夫人,少爷刚刚回来。”
折邵衣是骑马回来的,将鞭子丢给小厮,“我知晓了。”
刚走没几步,就看见前头有人匆匆而来。一条石子路上,两人齐齐往一处奔,等折邵衣被抱起来往房间里去的时候,安梨和安桃还没有回过神来。
安梨:“……只不过是两日没回罢了,怎么好像生死离别一般?”
安桃猜测,“应该是小别胜新婚?”
还真有可能是!
但成婚都多久了啊!
两人啧了一句,只觉得这世间无情的人多,但她们好运气,见到的都是有情人。
她们也想要成婚了。
因暂时分离了两日,折邵衣很是热情。沈怀楠因没日没夜熬了三天两宿,身子本就有点亏空,竟然没熬过她。
等他早上醒来的时候,就懊恼了一声。不过今日还是要上值啊。他起床,吃了早膳,见折邵衣打着哈欠起床,还贴心的问,“你今日好好歇息吧。”
折邵衣今日确实没事,她还要在家里查百官出入青楼的记载,只要找出来的东西足够说动陛下,这事情成功的几率就又大了一些。
沈怀楠去了户部。他的官不大,但是谁也不敢把他当成个小吏看待。他用四个字形容,就是简在帝心,也是太子心腹。
他这些日子时不时去临时为北城修建搭建的小班底前转一圈,就足够说明他的态度。
他是要替太子盯一盯。盯着账目,说是简单,但是其实很难。各种出账的条目是多少,他还要算出来。
比如说,户部说支出了三百万两银子买木材,那这三百万两银子花在哪里了,从什么人手里买的,又是谁来支取的,谁算的这个账……这是可以让他看的,账目上写的明白,是可以让人来查的。
至于实际上是什么样子,那就不是他能查出来的。所以,他只是个盯账目的,将这些看见的东西算出来,缕析一二。
重点是后面四个字。沈怀楠刚来户部没多久,盯了几天,又日赶夜赶写了一份缕析给太子,太子自然是满意。
——虽然他觉得沈怀楠报上来的东西他都知道,但是臣子能这般对待他的命令,可见是忠于他的,也说明自己之前打听的东西没错。
太子满意了,沈怀楠才敢回去。然后再来户部,便不常去盯着了。
户部的人也松了一口气,甄世林觉得沈怀楠挺聪明的。做了自己做的事情,又能抽身出来。
他现在就是说,他的事情做完了,你们不用防着我。
沈怀楠不去盯梢之后也没有轻松起来,他还有他的活呢。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整理户籍的账目。
陛下在今年的殿试上面出了农田的题,他猜着也不是无缘无故写上去的,那就是他在赋税和农田上真的想要改革。
这是一个大机会。他不确定陛下到底什么时候想要做,但是将他放在户部,不可能只为了太子,必定是希望他能参透这里面的东西,等到陛下要做的时候,他跳出来,不说成为领头做的羊,也要成为……由头。
就像那天晚上他们商量着,要从去青楼的官里面,挑出一个好用的人来做由头。
沈怀楠深呼一口气。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他在殿试的卷子上曾经写过,如今大秦的赋税名目繁多,不若化繁为简,将其他的赋税都化为一条,这般于朝廷和天下百姓都是有利的。
陛下点了他做探花。
那就是陛下同意的。
他现在就要有足够的证据和条陈来说服陛下。
邵衣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为官的一大道理,把事情做得完美无缺,上位者就欢喜了。
他想,陛下把他放在这个位置上,便是让他来做这事情的。
他老实的很,每天看往年的账目,一种苦行僧的架势,甄世林看着就放心。又见他日日夜夜都对着往年的账目敲敲算算,又有些害怕。
莫不是这里面有什么,太子让他来查账吧?